忙往家里跑。
胡浪回到家,先是垫好大门,然后到厨房找了点麦草,把这几件东西上面的泥打整了一阵。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一看,原来这葫芦瓶就在里面。再从箱子里取出一个葫芦瓶,端在手里,看了个仔细。随后打开葫芦瓶盖,里面确实装着水。只是用鼻子闻了一下,一时还不敢贸然去喝一口。随后原封不动地放在箱子里,将这几件东西放在僻背地方藏了起来。心里那个喜悦,真是说不出来。这可是个秘密,死活也不能告诉别人。
一时间,雨过天晴,地里还是湿的,人们不能下地干活,上面就通知开会了。胡浪听见通知自己第二天开会,双腿就开始抖了起来。堂堂七尺汉子,又要受皮肉之苦。想来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触犯天良,害人利己的事,婆娘都叫你们弄死,这个家都烂散了,还不给人一条生路。想到这里,便提起铁锨,直奔吴家栋屋里来了。
见了吴家栋就问:“你明天去开会吗?”家栋回答说:“人家通知了,不去恐怕不成。”胡浪说:“去了不就是个挨打。前几次你都避掉了,还没有受罪。不如咱们一起逃跑算求子了。”家栋给胡浪说:“经常逃跑,那只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事。我要是跑了,一大家子人在这里,谁来顾救这个家。还是去开会吧,到时候再看情况,打得轻点就认了,打得重了再说。”
胡浪听了就说:“这些怂是尿脬打人,臊气难闻,羞辱人的很。”家栋宽慰胡浪说:“当年韩信都逼迫无奈,从人家裤裆下面爬了过去,都忍住了,咱农家人,还有什么屈辱受不了的呢。谁叫咱们嫌眼着去折腾那烂怂石板,只过了个嘴瘾,图了个心欢,惹出事来呢。”胡浪虽不知道韩信是何许人也,估计也是个攒劲人,便宽心了许多。随便呆了一会,就回去了。
回到屋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是逃跑还是去忍着挨打呢。吴家的确实无可奈何,一个人跑了,婆娘娃娃怎么办。自己现在是单膀子,跑了也就一走了之,但要是被抓回来,估计也就得给婆娘去作伴了。要不赶紧睡觉,说不定婆娘再给托个梦,到时候再说,胡浪就开始迷瞪了。
第二天,胡浪睁开眼睛,脑子里连个梦的影子都没有。自己觉得奇怪,婆娘没了以后,夜夜做梦,自从过了七期,不论吉凶好坏,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逢下雨,只要不开会,那可是天赐宏福。真是:惊蛰前后三点油,一十八天不驾牛。该种的田都种上了,清明谷雨三点油,庄稼丰收不用愁。婆娘女子们可以腾出时间来,做点针线活,顺便给大人和娃娃们把衣服补一下。男人们可以安心地,在热炕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个懒觉。娃娃们也不上学去,在家或者跟上放羊牲口的人,到处乱跑着玩耍,好不自在。就连骡马驴牛都是摇头摆尾,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
但对那些犯了事的人来说,既希望春天多下点雨,那是众人期盼,万物所求。又怕这雨天不能下地,就要召集着开会,自己就得走上舞台,在众人面前扮演猴子的角色,好比那驯猴的耍猴一般,表演上一阵,让大家取笑。那可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从猴子变成人。
原来这胡浪自从婆娘没了以后,门上显得格外地冷落。白天胆战心惊地过着,总怕有人来找事。每到晚上都是后悔不已,挥泪不止。睡在炕上便有阴魂难散,寂寞不堪。只要稍有迷瞪,就是幽梦不断。所梦见的,除了和那块被砸破的石板有关的事外,其他都是些歇马店古往今来的人和事。
这里虽是穷山僻壤,会议还是一点不少。一般的人们对开会不喜不厌,只当成家常便饭,奓着耳朵听着,只当是休息罢了。对年轻人可是件快乐的事,尤其是婆娘女子们,巴不得到人多的地方,放心地浪上一趟。但对那些五类人,还有那些沾有污点的人们来说,只要一听见要开大会,那可是从头顶子麻到脚底子的事。然而对那几个专门的打手来说,巴不得什么都不干,整天盼着开会。那可是人赐良机,耀武扬威,大出风头,狂妄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原来每逢开会,胡浪都要去陪斗,总得挨上尕草帽或者其他打手踢上几脚,扇上几个饼,虽说打得不重,没有伤筋动骨,胡浪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越发害怕开会了。胡浪想要婆娘托个梦,结果连个梦的影子都没有。陡然想起婆娘没了当时就托梦说,每烧一次纸,都会做些好梦。现在要烧个纸,还没有个由头,不能乱烧,只能等到一年期。想到这里,胡浪决定,干脆不去开会,就说自己病了。要是有人来抓,就像吴家家栋一样,豁出这条命算了。
常言道,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走得慢了凶撵上,走得快了撵上凶。真是落怜人总是遇上扫帚星。大家都去开会了,会上除了五类分子被揪上台,收拾一顿外,其他的都没有过问,平安无事。胡浪没有去开会的事,让赖瘪子给盯上了。瘪子觉得胡浪心中肯定有鬼,不然怎么不去开会。先是告到队长那里说:“应该扣他三天的工分。”接着又告到上面说:“他肯定是搞了牛鬼神蛇的事,前些日子下着雨,还提着个铁锨,在庙附近到处胡挖着哩,一说开会就装着有病不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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