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寻死的人,结果被一把推了个跟头,跌坐在地上,胳膊也擦破了皮。
这时,一个年轻人将她扶了起来。
这是王神婆收的徒弟,不知从哪逃难来到的归化县,结果没待上几个月,就遇见了这次□□,大家都说他命不好。
“拦不住的。”年轻人淡淡道:“您管不了。”
“小郁啊,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遭难。”王神婆惶恐道:“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我早就听当地人说过,吃了肉苁蓉的人都会得怪病,要么会暴毙而死,我不能让相亲们……”
年轻人打断了她:“要是真这么神,当地人也不会因为放垦被挤压到草原深处去了,都是他们瞎传的吧。”
王神婆见徒弟也不站在自己这边,简直肝肠寸断,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些即将去地里刨食的县民,她本来就已经极度虚弱了,此刻又急又气,一下子昏了过去。
卓郁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对方,嘴角勾起了令人不安的微笑,他将王神婆扶回了家里,将房门在外面上了锁,随后也向着牧场的方向前去,跟着乌泱泱的人群一起进入了刨地的行列。
只不过,卓郁只是在一旁看着,看着县民们欣喜至极,劫后余生的样子,他们手里捧着一颗颗肉苁蓉,感觉就像是捧着活命的希望。
“地里还有很多,够咱们全镇吃好几个月啦!”
县民们狂喜着,有人放声大叫,有人掩面哀嚎,心想要是早点发现,自家老人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被饿死了。
人的情感是有传染力的,县民们挖着挖着,就又哭又笑,大家抱成了一团。
只有卓郁仍旧十分平静,他就这么将一切收入眼中,自己却不做任何情绪,待众人都捧着一筐一筐的肉苁蓉回家后,他才施施然的回到了王神婆的家里。
王神婆还在昏迷,这一下打击太大,加上肉/体的极度衰弱,很有可能一病不起,就此离开人世。
但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苦都吃过,身上有种韧劲,听见卓郁开门的声音,让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水……水……”
她发出了细若蚊呐的声音。
卓郁明显是听见了的,但他没有动,只是坐在床沿,用一种平淡到可怕的目光看着她:“这里的人已经没救了,封锁持续到明年,迟早都会死,你在饥荒刚开始的时候就算过的。”
王神婆眼神一暗。
“不过,你还是漏算了一项。”卓郁给她倒了一杯水,直言道:“你没算到我会来。”
“你……想说什么?”神婆心中恐惧更胜,比她见到被挖出来的苁蓉时更加不安。
“有了我,大家就不会死了。”卓郁和神婆打起哑谜:“但是不会死并不意味着是件好事,你觉得呢?”
“是你!”王神婆忽然看穿了什么。
卓郁笑了笑:“嗯,是我告诉他们牧场地下有东西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样会遭报应的!”王神婆激动起来,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卓郁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给她顺气:“报应?如果能让我爱的人解脱,我宁愿遭报应。怪病?暴毙?我无所谓的,我从不在乎这些。”
王神婆已经无话可说,她干巴巴的躺在床上,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局。
这年轻人不是来逃难的,而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来到了这个所有人都必死无疑的县城。可不论做什么,神婆都明白,对方已经做成了。
“话说回来,你会怎么选呢?是一无所知的饿死,还是靠吃苁蓉活下去呢?”
王神婆心如死灰:“让我死。”
“我就知道你一向很明智,这也是我所期望的选择,你选了一条轻松的道路。”
“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王神婆瞪大眼睛:“你究竟,活了多久?!”
卓郁歪歪头:“为什么这么问,二十二年,我说过,我也就二十出头。”
“怎么可能……”王神婆怀疑的看着他,在某个瞬间,她几乎要觉得面前的年轻人拥有比她还要苍老的灵魂。
但是,卓郁的确只有二十来岁。
只不过他的青春和一般人不同,普通的少年人会读书,虽然朝廷已经是末路了,洋鬼子们到处烧杀抢掠,没有了读书人的活头,但是不读书还能做什么呢?
大家都去放垦开荒了。
只有卓郁不同。
从十八岁成了年之后,他就一直梦见一个银发男人,虽然对方什么都不说,但卓郁还是对他一见钟情,并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就是天生一对。
他也曾尝试过询问洋人教父,对方说:“你的思维可能和那个人处于同一频率,同一波段,所以才能实现沟通,世间不会有比这更巧妙的结合了。”
但是卓郁并不太懂他说的“频率”、“波段”之类的词汇,他只知道自己和心上的神明紧密相连,是他的神明找到了他。
所以,他也不能辜负他的神明。
“县民想活命,想填饱肚子。而我的爱人想要从地下解脱。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卓郁替王神婆掖好被角,语气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这一天,马上就快来了。”
卓郁不再看向这个可怜的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