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睁开眼,没有看清那道影子,却察觉自己拥着的沉睡躯体动了动。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人圈住。
下一秒,紧闭已久的双眸掀开,唐柔对上了他淡蓝色的眼眸。
一层又一层从悬崖墙壁上钻出的藤蔓编织成巨大的网络,接住了他们,安奈尔抱住她的腰,在她脖颈间轻轻地蹭了蹭。
动作温柔又眷恋,可场景实在太过凶险。
他贴在她耳旁,温声说“别怕。”
唐娆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从身旁坠了下去,她躺在藤蔓上,反应慢了半拍,才难以置信地说“你醒了!”
安奈尔含笑看着她,那双璀璨又剔透的蓝眸盛着满载的眷恋。
唐娆忽然很想哭,却没有眼泪,冰凉的手指落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
她总觉得眼前的安奈尔有哪些变化,却说不上来。
背后忽然响起了悉悉簌簌的声音,她转回头,从藤蔓的缝隙间看到了巨大而又丑陋的虫子。
唐娆的呼吸骤然加快,握紧了安奈尔的手腕,对方顺从地将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下一秒,那个恐怖的虫子却匍匐下来。
安奈尔抱着她,轻声解释“虽然有点恶心,先上来吧。”
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唐娆被他搂着腰跨坐在丑陋的虫子上面,手中的藤蔓变成了缰绳般的工具。
安奈尔甩手套住虫子的脑袋,搂着唐娆的腰,下一瞬,丑陋的虫状生物带着他们迅速朝悬崖上攀爬。
唐娆见不得这样的东西,她闭着眼,浑身发麻。
身旁的安奈尔忽然问,“我昏迷了多久?”
唐娆说,“十三天。”
十三天。
他温和的问,“娆一定很担心吧。”
唐娆红了眼睛,“我要吓死了。”
“我的错,让娆为我担心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唇瓣柔软温凉,像果冻。
唐娆愣了愣,却没有推开他。
安奈尔回温的修长躯体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被他抱在怀里,就好像悬空的心有了着落。
唐娆缓缓从孤立无援的崩溃感中脱出,后知后觉的有了实感,安奈尔真的醒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对方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娆,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怕……”
什么?
虫子已经跳跃到高处,男人搂着她的腰,足下用力一点,从虫子背上高高跃起,轻盈落地。
唐娆回过头,却发现那个虫子像抽筋了一样,翻滚着朝崖底坠落。
那群双眸猩红的生化人早已撕裂了藤蔓编织出的网络,他们看到了苏醒的安奈尔,神情古怪,却仍旧疯狂地往前扑。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谱写成一曲令人头皮发麻的浩瀚挽歌。
男人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唐娆只感觉自己在被人带着走,路过的地方,听到了一个又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唐娆不安的问,“发生了什么?”
安奈尔感受着掌心轻颤的睫毛,磨了磨牙,说,“没事,别担心。”
唐娆握住安奈尔的手,想将他的掌心从眼睛上扯下来,对方却不容拒绝。
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不容反抗。
走过的地方,一个一个生化人如同拔了电源的机器,两眼一翻昏迷倒下。
“他们……”唐娆忍不住问。
安奈尔说,“没死,娆不用为她们担心。”
唐娆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听到安奈尔笃定的声音,还是觉得安心。
却不知道安奈尔的说法并不清晰。
生化人本来就没有生死一说,他们只是空洞的躯体,而安奈尔拿走他们的能源,那些驻留在他们体内的意识便会因为能源断供而缓慢死亡。
生化人是最好的能源供体。
安奈尔的神色从疲惫变成了轻松,眯了眯眼睛。
一层又一层的生化人如同嗅到了活人气息的丧尸一般朝前扑来,却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在唐娆看不见的地方,她又被带回了那个大到让她感到恐怖的庄园。
安奈尔踩着一地变异生物的尸骸,走到地下的那间实验舱当中,甚至到了走廊尽头,竟然有人主动为他掀起帘子。
他的眼眸一直散发着某种空洞的光芒。
最深处,安亚贵族已经缓慢恢复了意识,被扶在旁边坐着,他身旁站着那个穿着得体却满脸疲惫的贵族管家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脸上的惶恐却在对上安奈尔双眼的下一瞬间变成了茫然。
他退到一旁,融入黑暗当中,像道卑微的影子。
霍尔顿掀开眼睫,已经做不出反应。
他的身体在意识被剥离用强制植入后抵达了某种腐朽的程度,已经无法支撑他做出什么反应了。
霍尔顿眼睁睁看着身影颀长的年轻人一路走来,怀里抱着那个被他当作血奴囚禁的年轻女孩,伸手遮着她的眼睛,一脚踏上了桌子。
霍尔顿错愕地抬起眼睛,却在下一瞬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那道修长的人影一脚踩上了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