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文明星系之外的星球大多数没有编号,没有名字。
远离几大文明星系之外的漆黑星球上,几乎没有流动的液态水,大地干涸,遍布着一层坚硬的甲壳状灰褐色物质。
那些丑陋又毫无光泽的坚硬壳状物罩着地表,抵御着薄弱大气环境防不住的紫外线、飓风,太阳风暴以及各种射线,同时保留着星球内部的水分。
就是一个典型的被虫族蚕食过的星球,在那层厚重的盔甲之下,藏匿着数以亿计的虫族。
这些极其耐高温、拥有超强生命力的物种并非为了躲避射线,而是他们族群中至高无上的贵族殿下的即将迎来新生。
在地下深达上千米的狭长溶洞中,每一寸石壁和土壤上都覆盖着厚重的粘液,如同会呼吸一样,一收一缩,直通向那个犹如心脏般存在的腔室。
与狰狞大地极为不符的蔚蓝色的水滴状柔软腔囊中,依稀可见一条修长又毫无瑕疵的人形躯体,腔室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如同一个柔软的宝石。
某一时刻到来,里面的人形动了动。
他如梦初醒般,缓慢地舒展了四肢。
接着,一条修长白皙的手臂刺破柔软的腔壁,从薄膜中伸出来。
伴随着淅淅沥沥液体一起下坠的,是那条覆盖纤薄又优美的肌肉轮廓,充满力量与柔美结合的苍白手臂。
他要出生了。
亿万虫族因为这个信号而沸腾。
低等虫族无法进化出人形的身躯,它们是混乱,杀戮与恶劣的代名词,它们占领过的星球都寸草不生,荒芜与灰败,被称为死星。
而这一刻,这些看似丑陋的生物们都安静屏息,虫族是如此恐怖的生物,但同时也是绝对秩序的尊崇者,它们拥有智慧,是集体型智慧物种,它们忠诚,坚贞,没有私心,繁殖能力快到恐怖,拥有完整的种族社会制度。
这是一种比任何星际生物都更为坚韧的物种,它们忠贞不二地执行着上位者的指令,忠诚到连地球人的狗都觉得自愧不如。
它们听从拥有绝对权力的贵族,占领一个又一个拥有文明的星球,蚕食着那些文明,将它们的种族扩张蔓延,将所到之处变为猩红的废墟。
某一刻,神秘的腔室中发出一声轻柔的喟叹。
那道柔美的声音犹如神音,让亿万藏匿在地表之下的虫族产生了兴奋的嗡鸣,掀起海啸般尖锐刺耳的欢呼。
它们漆黑的眼珠散发着崇敬和爱意,低伏着身子靠近腔室,接着,第二条手臂是从柔软的薄膜中伸了出来,修长的五只张开,左右拉扯着腔室薄膜。
随着大量液体渗透出来,一具完美的,毫无瑕疵的,在这漆黑暗沉的星球上犹如纯洁羽毛一般的男性躯体从腔室中坠落,漆黑柔软的发丝凝结了整座洞窟里最深沉的黑,如墨,如玉。
他缓慢地睁开眼,纤密而卷翘的长睫下藏着与发丝同色的漆黑的眼眸。
那双眼空洞深邃,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一丝温度。
他是虫族新生的至高神,外表拥有着与虫族极其不符合的秀美与圣洁。他浩瀚的心灵感知力如同潮水般铺开,瞬间安抚了整座星球耸动着的亿万虫族。
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两足站立的姿势在这具新生的躯体上还不太适应,他显得有些踉跄。
男性完美躯体的后背上有两条狭长的缝隙,从优美的肩胛骨处透出两片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它微微收缩着,如同暗夜间的精灵一般璀璨而令人折服。
漆黑的发丝下,是张俊逸白皙的人形面孔,然而那张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怒哀乐,毫无温度,像是无生命的冷玉被雕刻出了人的模样,深色的眼瞳倒映不出任何虫族的身影。
新生的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与真正意义上的人不同,他的手心没有任何温度,白皙的皮肤下没有跳动的脉搏,更没有流动的血液。
可他仍旧很开心,这具身体是独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由腔室孕育出来的他专属的躯体。
“我要离开了。”
他张开嘴,声音空灵而柔美。
沸腾的虫族们有了一瞬间的平静,接着陷入巨大的恐慌。
它们依依不舍地匍匐着,凑近在男人的脚边趴伏,那是个绝对沉浮的姿势,似乎在哀求着这位新生的尊贵神祇不要离开。
然而,它们的至高神竟然咧开嘴,露出一个与虫族无情绪形象极其不符的笑容,苍白俊逸的脸上满是沉醉与向往。
“我要去找她了。”?
柔软的瓣膜落在他身上,给不着寸缕的躯体围上了一层淡蓝色的长袍。
他离开的每一步都有万千虫族哀戚的匍匐,嗅着他足尖的气息悲鸣。
这是一座宛如被至高神抛弃的死星,得不到新生贵族的目光留驻,整个星球都失去了光彩。
虫族是集体智慧生物,没有掌权者,如同一盘溃散的散沙。
在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中,美丽的东西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它们有多美丽,就有多残酷。
巨大的骚动响彻整个深埋地下的城市,负217层被流窜的脚步和尖叫声覆盖。
尤因朝窗口看去,发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