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娆上下检查一下,少年垂到锁骨下的半长发丝被她剪到了下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薄颈。
其实还是有些长的,却凭空多添了一丝欧洲贵族的深邃美感。他的气质又偏高傲和阴郁,眉宇间有种说不上来的疲倦。
唐娆扫掉了他领子上的碎发,托着下巴说,“给你这样的人剪头发,会让我有一种技术很好的错觉。”
安奈尔回望着她,好像对自己的发型并不在意“那娆,你讨厌什么?”
“讨厌什么?”
她低头沉吟片刻,笑了,“我讨厌谎言,讨厌被.操控,讨厌军队,讨厌战争。”讨厌关于奥古拉斯帝国的一切。
说完后,发现对面的人没了声音。
唐娆疑惑的问,“怎么了。”
然后又看看他的头发,“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安奈尔收回注意力,对她笑,“怎样都可以的。”
她讨厌谎言,讨厌被.操控,讨厌军队,讨厌战争。
巧了。
他都占了。
卡利亚拨了拨新换的发型,眯着眸子晒太阳。没关系,她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只能能把她留在身边就行,他可以伪装下去。
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夜晚,唐娆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醒来。
那种震荡经久不散,玻璃杯快速的摇晃,睡前没喝完的牛奶颠簸出杯沿,窗户也跟着震动。她抓住身上的被褥从床上爬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经历风浪的船只甲板上。
一路走到客厅,唐娆看到了高挑的少年。
而与此同时,那种巨大的令人感到恐惧的震动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安奈尔?”
少年收回落在门禁锁上的手指,闻言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继续睡吧,大概是地震了。”?
这个说法很合理。
星球能源枯竭,热能失控,地核活动频繁,能量快速流失,的确会带来很多异象。
但那声剧烈的爆破声是怎么回事?
唐娆看向他的位置,疑惑,“你出去了?”
安奈尔走了过来,“好奇,开门看了一眼。”
“太危险了,不要一个人出去。”唐娆担心的说,“会不会是那些地底生物活动到附近了?”
安奈尔温和地说,“别担心,不会的。”
这几天,他变得成熟稳重许多。像是一夕之间长成了大人,变成了可以依赖的模样。
“早点睡吧,娆。”这样说着,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并不靠近,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看来那些话真的听进去了。
“安奈尔,晚安。”
……
这个家的防御系统并不好。
卡利亚像冰原中快要冻僵的幼崽,小心翼翼的蜷缩在熟睡的女孩身边,她一如既往,没有防备,呼吸绵长,散发着温暖。
他悄悄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圈着手指,汲取着黑暗中稀薄的暖意。
尚且还不能理解胸腔中那种溺水般的感受叫什么,只知道他很不舒服,心情很差,极度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凉,女孩睫毛动了动,好像快要醒来。
卡利亚一瞬间远离,身影融入静谧的黑暗。
然而她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然而要命的是,她的距离变得极近。
本就狭小的床铺退无可退,猫咪蜷在边沿,稍稍一动就会掉下去,他定定的看着咫尺距离,女孩熟睡的眉眼。
紧张的身体缓缓放松,清澈的猫瞳上下滑动,目光从忐忑变成痴缠,流连在她的每一寸五官。
她睡的很香,眉眼舒展开来,柔软的脸颊贴在枕头上,微微变形,带着一点熟睡的粉。
让他又想起不久前的那个下午,在院子里,女孩躺在他腿上睡着的样子。
眯着眼,比他更像一只晒得慵懒困顿的猫咪。
卡利亚一向冰冷的心脏流动着丝丝暖意,他专注而安静的看着她,这种偷来的陪伴让她感到幸福,与之并存的是那越来越沉重的溺水感,一边幸福,一边不安。
该怎么办呢?
他困惑至极。
不想看她生气,想看她笑,可又疯狂的希翼她能喜欢上自己,异形间的喜欢,可以亲密接触的那种喜欢。
一直以来沉浸在甜蜜而又虚假的美梦当中,让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曾经被抛弃过的人,而现在,那些被抛弃的记忆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血淋淋地撕开心脏,重新摆放在眼前,卡利亚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做梦。
她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正常的异性来看待,与之相反,他的撒娇和佯装天真的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全部是缺爱的孩子在无理取闹。
他终于后知后觉,对这种状态产生了厌烦。
她把自己当成了弟弟,当成了绝对不可能拥有男女感情的那种亲人。她对他很好,接近宠溺的放纵让他迷失了自我,以为就这样就能把她拴在身边拴一辈子,可没想到对方从头到尾对他就只是疏浅的可恨的亲情,甚至,他就在她眼前,她也根本不认识。
卡利亚笑了,将那些阴暗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