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马夫一下子急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你让我们去哪里找大夫去啊？！”
掌柜的也是十分为难，“这膏药用了上等的冰片和珍珠辗成末，还需要在寒天采了梅花上的雪化成水，最后埋在地里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了，真没要高了你们的价钱。”
此时顾司司终于开口了，她用请求的语气跟掌柜的说，“大夫，你就做做好心，帮帮他们吧。他们挣点钱都不容易，劳心劳力的。收下这十两银，就当行善积德吧。”
“对啊，大夫就做一下好心吧。”那些马夫早就被那些小红点折腾得没了脾气，一个个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
掌柜的看了看顾司司的眼神，只好说，“算了算了，就十两银子，少一分我都不卖了，这样的不挣钱的生意，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白折腾。”
为首的马夫此时也顾不得对刚到手的银子的不舍，忙不迭把银子奉上，换来掌柜手上的那瓶小小的药膏。
他打开药膏的瓶盖，一阵清淡的薄荷香气若有若无的，沁人心扉。他连忙伸出食指挖了一大坨的药膏，抹在手背处，清凉的感觉瞬间透过皮肤，传递到骨肉深处。
刚才那痒痛的感觉很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一种愉悦、轻松、舒畅无比的感觉，连精神都为之一震。
其他马夫看到老大眉头舒展开来，也没有再痒得直抓皮肤，知道这药膏确实有效，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大，这药膏您用完了没？用完的话该我们用了吧？”
得到老大肯定的回答后，早已忍耐多时的马夫们拿过那瓶药膏，开始争先恐后往自己身上抹，眨眼间一瓶药膏见了底，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瓶子。
药是真的管用。但也是真的贵。
马夫们一边抹药，一边在心里默默滴血。
不用多久，大家身上的红点消褪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顽固的红点了，已然是不痛也不痒。
掌柜吩咐道，“这几天不要吃肉喝酒，不然这小红点还会继续冒出来，清心寡欲个三五七天，让体内的毒素都清一清，大概就无虞了。”
一想到回去还不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马夫们基本上都是含泪答应的。
看着马夫们驾车离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确认他们不会折返了，顾司司这才回到药房，随便找了个椅子，也不管高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掌柜的看到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着说，“小姐是这几天收拾宅子太累了吗？明明挣了钱却一点也不雀跃，完全不像我所认识的小姐啊。”
他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把它随手放在桌子上，问道：“这就是上次小姐过来取书的时候，说我们要开始以治病挣钱了？但刚刚那些马夫是得罪了小姐吗？我记得小姐从来不会在穷困潦倒的人身上花这些心思，何况才十两银子，也对不起小姐的那些赚钱的计谋啊，会不会太大材小用呢？”
那些马夫看起来干的就是体力活，而且掌柜看出他们手上的红点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纹红火蚁咬伤的，他甚至怀疑这个小生物就是顾司司现编出来的，因为他从医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黑纹红火蚁，更谈不上为这种红火蚁咬伤的人治病开药了。
马夫手上的红点，跟那些沾了生漆的人的皮肤一样，都是红点里有针尖一样大小的水泡，抓过之后就会连成一片，这些人明明就是碰了生漆，却不知道为何小姐偏要说是红火蚁。
幸好早几日小姐特意让自己调配了专门克制生漆毒素的药膏，不然掌柜的也真的无能为力了。
“谁让他们巧取抢夺，贪得无厌。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也让他们长点记性。”顾司司只要想起他们对着自己爹娘的那副嘴脸，恨不得让他们多痛一会儿。
不过这十两银子原封不动回到顾司司手上，也就罢了。
虽然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如果让顾司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娘受辱，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刚到手的银子乖乖奉上。而且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倒霉，偏偏遇上这红火蚁，只能当破财挡灾罢了。
顾司司拿着银两，抽出当中的一半，放入自己的小荷包里，然后回到宅子里。
顾玖和顾夫人见司司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正担心着呢，哥哥们也正欲出外寻找，还没踏出脚步，就看到顾司司一脸自豪地进屋了。
她把那五两银子双手奉上，恭恭敬敬地递到顾玖眼前。
顾玖望着那些银子，上面有一锭还有一个牙印，正是他刚刚给出去的那些，他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司儿，怎么了，那些贪得无厌的马夫居然把钱还回来了？怎么可能？！”
顾司司若无其事地说，“对啊，他们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还是要光明正大地挣钱养家，再也不做这些巧取豪夺的勾当了，于是把银子都退给我了。”
顾玖老怀安慰地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想通也是好的，要不然总有撞南墙的一天。”
对，他们撞了南墙。
那个南墙，就是顾司司。
“但是，你也不该都照单全收啊，虽然他们要价高了，不值那五两银子，你也总该给人家留个两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