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身上怎么有血！”宋府门口的小厮看到少爷进门，赶紧上前迎接，这一看不要紧，少爷的衣衫布满皱褶和泥土的污迹，左肩部分的衣裳更是一片鲜红，不由得惊呼一声。
“叫什么叫，小点声。”宋若延差点就要去捂住那个大惊小怪的小厮的嘴了。
他和宋任此次前往顾府请罪属于私下行事，两人都没带任何随从。
这也大大方便了宋若延悄然潜入府内不被觉察的意图，但这个不懂事的小厮，差点坏了他的事情。
宋若延忘了望日头，这个时辰赵洵大夫应该还在府外某处行医，只是不知道爹爹已经回府了没，这身衣衫决不能让这两者知晓。
就在宋若延成功回到延轩，以为蒙混过关的时候，谁知道没碰上宋任，反而碰上了早已经等候在延轩的老祖宗。
“祖母今天怎么得空来了？”他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侧着身子行礼，试图掩藏渗血的衣袖。
“延儿，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祖母虽老，但眼睛还是锐利的，见他闪闪缩缩的，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祖母，没事的，就是不小心用了一下力而已。”宋若延明显有点心虚，脸上微微发烫，但他深知此事利弊，马上拉着祖母的手求情，“切勿让父亲知道此事，不然又惹他担心了。”
“都那么大的人了，我知道延儿有自己的想法了。祖母也不多言。”宋老夫人少有看见孙儿如此撒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宋若延一身泥污，哪有平日素爱洁净，衣衫不能有一丝皱褶和尘埃的样子，不禁调笑道：“难不成去做什么坏事去了？”
“没有没有。”宋若延脸上更是滚烫了，他局促地低着头，红缨带扎起的发冠散发一种高贵的气息，睫毛长长，低低垂着，正好遮挡了眼内如一江秋水那样的温柔。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一会儿，祖母才想起了此番过来延轩的目的，轻声问道：“听说今天你和你父亲去顾府了？”
“对的，祖母。”宋若延轻轻关上房门，径直走到书案前面，从一个镂空雕花的木盒子里取出一盒药粉，脱下外衫，想要自行上药。
祖孙两人向来坦荡，宋若延也不忌讳在老祖宗面前宽衣换药。
宋老夫人看着那片鲜红的血迹，心内一抽一抽地痛，于是上前夺过药盒，把那五色糅杂的药粉轻轻洒在伤口裂开处，满眼都是心疼。“把内情都说了吧？顾家他们并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顾世伯还是待我如初。虽然刚开始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样子，但也没有发火。我看他生气倒是没多生气，只是人上了岁数难免有点好面子，如果直接原谅了多年挚友的蒙骗又未免觉得太容易。虽然语气都是冷冷的，但起码没有出口伤人，破口大骂。”宋若延想到这里，觉得有点好笑，“他们一个低眉顺眼，一个故作生气，活脱脱一对……”
“斗气夫妻。”
宋老夫人说完这个词，也忍不住自顾自笑了起来。
“爹爹好说歹说也和顾伯伯多年深交，哪里不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宋若延也会意一笑，“要我说，我们凤栖梧和顾家，一个刺绣一个纺织，一个灵巧一个沉稳，两家双剑合璧那才叫一个绝。”
宋老夫人理了理宋若延散乱的头发，一脸慈祥地说，“话虽如此。”
“只是顾府人口复杂，且尚未分家。虽然长房暂时掌握着羽纱帛的技术，但下一辈的继承人尚未选出，除了长房嫡女顾司司稍微逊色一点外，其他两房的嫡女各有所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起来顾府内部迟早有一场恶斗。我们凤栖梧再与顾家交好，也不过是外人一个，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会坐等她们困兽斗，只有最后胜出的嫡女，才有资格继承最精妙的纺织技法。”宋老夫人低头看了看宋若延，若有所思地说。
“我知道你和司司一起长大，彼此交情最深，你对她有所偏颇也是能够理解的，但万万不可参与顾府内部的私斗。切记要置身事外。”
“祖母，司司她从来就没想过当什么羽纱帛的继承人。”宋若延不由分说为顾司司开脱，“而且她也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差。她自有她的好处。”
“即使她不想当，长房顾玖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当的。”宋老夫人叹息道，“无论最后谁当上这一辈的继承人，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花美眷，只能守着这一门秘技，孤独终老。”
“什么？！祖母你说什么？”宋若延闻言一惊，从紫檀木双扶椅上站起来，“孤独终老？什么意思？！”
宋老夫人并未料到从小到大把顾府当成半个自家院子的宋若延，竟然对此毫不知情，不过细细向来也正常，本就是顾家女儿们的私密事，哪里还会主动告知一个外姓男子？
她见宋若延实在想了解详情，还是细细道来，“顾家祖训，凡继承羽纱帛的顾家嫡女，为保秘技不会落入异姓之手，必须终生不嫁。顾家男儿主要负责经营和繁衍子嗣，每一代唯一的技艺继承人负责挑选下一代继承人，把羽纱帛的秘技传递下去。”
“这都是什么鬼规定。”宋若延忍不住心中暗暗咒骂。
不过以他对顾家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