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帝怎能不气!
他对宋家是心有戒备,可他与宋天辰自小一起长大,又岂会不知宋天辰的为人!
他自然知道宋天辰是在借伤向他抗议,他也有意削弱他在朝堂的势力,只作不知准了他在府中休养,却并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借此来诬告他中伤他。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可以动宋家,也可以默认别人出手打压,却不能容忍他们闹到他眼跟前来。
“你胆子不小,敢诬告当朝丞相欺君,朕看你这御史也是当到头了!”
何茗敬闻言,连连喊冤!“皇上,微臣冤枉啊!”
“微臣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如实说与皇上,并无诬告之意,可能…可能因一时气愤,言词不当,还求皇上饶恕微臣之过!”
“你不该求朕饶恕,你该去向丞相请罪!”
宣华帝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去吧,若是丞相不肯原谅你,那你也便不用上朝了!”
却原来宋天辰在皇上心中还有位置么,何茗敬嗤笑,面上却半点不显,“可丞相尚在养伤,微臣却还有公务在身,这……”
宣华帝却懒得再与他说了,挥了挥手,示意福海将人带出去。
被赶出了乾清殿,何茗敬一脸茫然。
他赶忙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福海的手中,“劳公公指点一二!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放任旁人打压拉踩宋家,却又不喜旁人弹劾宋天辰,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福海看了看银票,又塞了回去,“圣上的意思,奴才可不敢妄加揣测!何大人快出宫去吧,否则惹怒了圣上,您可担待不起!”
这阉人连银票也不敢收,莫不是皇上真的怒了?
这般看重宋家,不像是要对宋家动手,莫非之前的一切都是做戏?可做给谁看呢?世家?还是朝臣?抑或者是百姓?
他就这般边走边猜测,却不知福海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阴翳。
“咱家去御膳房一趟,你们好生守着!”
行至半途,他却以内急为由打发了小太监先行,自己则转小道到了昭华宫。
昭华宫的气氛此时格外凝重,听说父亲离京,赵紫烟失手打翻手中的茶碗;久久都没有说话,眼泪却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鲁予泽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上前将母亲抱住,任她哭个痛快。
直到将鲁予泽的半边肩膀都哭湿了,赵紫烟才哑着声音道:“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他只是出京游玩,过阵子肯定会回来的!他之前就常带我出去,说女儿家要多见些世面,不然会被人骗走的……”
而她,果然还是被骗走了!
她忍不住又泪流满面,大吼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看着他?宋婉儿呢?她明明答应我要好好照顾父亲的,她就是这样照顾的?”
鲁予泽忍耐地闭了闭眼,“母妃,这怎么能怪婉儿?外祖父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要走,难不成谁还能留得住?”
赵紫烟歇斯底里道:“我不管!她既答应我了,就应当做到才是!骗子,都是骗子!”
父亲真的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母妃!”鲁予泽加重了语气,“外祖父是您和舅舅的责任,不是婉儿的!说到底,怪谁都可以,就是怪不到婉儿头上!”
“外祖父上交兵符,一半是为了给您铺路;离京远走说不定就是他与父皇之间的默契,以此保全赵家保全咱们母子;您得了利益,出了事却怪别人,您觉得您应该吗?”
他能理解母亲的伤心,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万一母亲以为他也默认,真拿婉儿出气怎么办?
他与婉儿定亲成婚,可不是让她来当受气包可怜虫的!
赵紫烟怒目而视。
这儿子还没成亲就护着别人,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
母子俩正在对峙的时候,单嬷嬷带着福海进了门。
“哼!”母子俩各自冷哼了一声,将头撇向另一边。
这…福海与单嬷嬷对视了一眼,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你俩打什么眼神官司呢?竟然在本宫面前‘眉来眼去’,你们是活腻了?”
单嬷嬷嘴角抽抽,娘娘气糊涂了,她不与她计较。
余光扫向福海,示意他有话快说!
福海心头暗咒,这单嬷嬷真是太奸诈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刚才何大人进了宫,他仿若在状告丞相,却又像是在试探,奴才也拿不准…”
他看了一眼鲁予泽,“不过,奴才观皇上对宋家还是有些情分的,丞相那边还需就坡下驴,莫要再惹恼了皇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