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痛感从骨头之中渗透出来,令他抓了抓轮椅。
事故是他全责,可是好心的司机也帮他垫付了医疗费用。
狗卷棘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校服拉链拉上,用高领遮挡住自己的面容,摇着轮椅回到了病房。
这一折腾一下子从早晨到了中午。有点吵闹的病房里塞满了病人,狗卷棘缩在轮椅上,找了个靠近阳光的地方晒太阳。
他垂下眼眸,准备等主治医生回来然后回家。
一楼的窗口外是医院的花坛,夏末时节那里长着很多好看的绣球花。
青蓝色的花瓣摇曳,狗卷棘看到了自己那辆被撞的有点变形的单车。歪歪扭扭的停在阳光下的脚踏车,让他看了都忧伤。
默默哀悼着陪伴了自己好久的脚踏车后,狗卷棘闭上了眼睛,想要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他头疼的倚靠在轮椅上,温暖的午间阳光稍稍驱散了他心中的烦躁。
爆炸和异样发生在一瞬间,本来还安静平和的病房被突然出现的诅咒破坏掉。
那个诅咒像是从墙缝中爬出来一样,乌黑的身躯上爬满了墙角淤泥,快要掉下来的脸似人非人,留着令人作呕的涎水。它缓慢的蠕动着自己笨拙的身躯,吓得一室人疯狂尖叫。
狗卷棘认识诅咒,熟悉咒力,而在此刻,他的嗓子却发不出声。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狗卷棘感受了一股强有力的压迫感,满载的咒力简直就要把这里所有的房间填满。
砰的一声,墙壁穿透的同时,扭拧着自己身子的诅咒在强大的咒力下变成齑粉,灰飞烟灭。
室内洋洋洒洒的也不知道是尘埃,还是某个诅咒的组织粉末。
攻击赫然打穿了他所在的病房与隔壁的病房,狗卷棘听导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满目的光晕中他突然愣住,因为一刻的愣神,狗卷棘被抱了个满怀。
抱住他的黑发少年发丝柔顺,正好与他抱在在病房透光的正中央。
远远望去,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好像给他笼上了一层薄纱,就连他的指尖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然后,他只是轻轻笑着,在狗卷棘的注视下将头扎入自己的怀里。
狗卷棘紧紧锁定着少年的面孔,不可思议的摸了上去。有温度,有血有肉,光滑细腻的皮肤虽然发黄,却依旧是真的。
他梦中的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狗卷棘意识到,自己出车祸前看到的也绝非幻觉。
原来他与这名少年只隔了一面墙壁的距离。现在抱在一起,呼吸交织,心跳的频率彼此都能听到。
明显比他高大的少年连他带轮椅的抱着,半跪在地面上,十分虔诚。
仿佛是一名教徒为自己的神明献祭上自己。
“你好,我叫岛渊荷,是你,未来的学长。”
名叫岛渊荷的男生闷闷的发声,抬起双眼时,狗卷棘呼吸一窒,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去想他该才说的‘未来的学长’是什么情况了。
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美丽的双眸,谁都会看呆了吧。宛若盛开的山茶花一般惹人,又像是沾染上了山间晨露,水气氤氲的红眸贪婪地盯着狗卷棘。
岛渊荷眯眯眼看着狗卷棘一身宽大的同色病服,左手和右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而且依旧是他印象中那样套了一件不合乎季节的长袖,将那张刻有咒言师标记的脸隐匿。
手背紫青色一片的岛渊荷似乎还在滴着血液,血珠滚落下来将狗卷棘的校服弄脏。
始作俑者却弯着嘴角开口:“小刺猬,你看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莫名被起了外号的狗卷棘头一歪,十分不解的看着岛渊荷。
什么小刺猬,什么般配?就因为他有刺猬头还和他一样住了院?
高领少年试图动一动,很想摆脱现在的现状。狗卷棘动了两下后猛然一僵。
因为他感觉扑到他怀里的那名少年,瘦得可怜。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肋骨。
简直就是瘦的扎人,瘦骨嶙峋的触感有点似曾相识。这使得那双紫眸微微眯起。
“你看,我们穿一样的衣服,是不是等于穿情侣服了?”
倏地,怀里扎着撒娇的脑袋偏了偏头,声音里都缠上了一丝甜腻,好像是往日里加热过后喝的热牛奶。
嗯,还是加了一点点的糖精的那种。
岛渊荷反扣住那双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将其慢慢包裹。
对上狗卷棘的视线时,他的眼眸里红的惑人,仿佛开出了一簇又一簇的雪后椿花。
“你要快点好起来,知不知道?”
黑发少年干净美好,嗓子中像是住了一只美丽的水妖,问句中带着蛊惑。
鬼使神差的,某个刺猬头的银发少年点了点头,只是由于那双带着期许的双眼,过于好看。下意识地,他不想让它沾染上一点失落的灰色。
撕裂头部的痛楚也就在这时席卷而来,狗卷棘低下头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刚才的一刹那,他又突然记起了昨晚的梦境。
红的一片的梦境里,岛渊荷拿着锋利的冷刀,在夜色下孤身独立。
晦暗的光影中,他挂着渗人的笑,所有的伪装纯良破碎的再也捡不起。
简直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