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怎么了?”
伍金道:“你那药还有没有,给她再用一回。”
柳大郎有些犹豫:“有是有,这药挺猛的,她这用不着了吧,我看她指头都动弹不了一下。”
半两银子一小瓶,柳大郎这辈子没买过这么贵的药,虽然钱是从老头子那里拿到了,可这也是真金白银掏换来的啊。
伍金却坚持:“再用一回,想想她能换回来的银子,一点药你还心疼?我赁的那小院人口杂,别回头弄出麻烦来。”
“行吧。”柳大郎不甘不愿应了下来,一把摘了柳渔头上刚戴上去的帷帽。
柳渔到此时才知,为什么她在柳家村能醒得那样快,而行到半路,力气也渐渐恢复了,根由竟是柳大郎舍不得那迷药。
也是,这下九流的药物正经医馆药房哪里买得到,黑市里淘弄自然不便宜。
她倒是庆幸柳大郎的抠,抠得可太是时候了。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适时的显出几分恨意和瑟缩来。
柳大郎从袖管里掏出那瓷瓶,剜柳渔一眼:“半两银子!”
那神色,恨不能从柳渔血肉里多剜出那半两银钱的本儿来才算完。
离伍金住处还远,柳大郎也不着急,看着柳渔,他眼中显出几分异于寻常的恶意来。
柳大郎从来都是个笑面虎,是那种逢谁都要把好人两个字贴自己脸上的主儿,这一回是料定柳渔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也不装相了,眼里满满的恶意几乎都要倾溢出来。
他觑一眼身后的隔板,想来人装惯了,装了一辈子,是受不得一刻不装的,比如此时,他潜意识里忌惮前边赶车的伍金。
柳大郎贴近柳渔,近到和柳渔面颊只两拳之隔,柳渔眉头紧皱,却强忍着一动没动。
她这样子,柳大郎心里更快慰了,盯着柳渔,以一种压得极低,却又满是恨意的声线道:“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母女吗?”
似恶鬼出笼,他沉沉地道:“我阿娘才死,你们就进门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玩意,牲口!知道吗?”
“我想卖就卖的牲口,想往哪卖就往哪卖的牲口,做妾?”他啪啪拍着柳渔的脸,“想得真美,知道我把你卖到哪去吗?”
柳渔瞪着他,柳大郎嘿:“别瞪我,千人骑万人枕的地方,舒坦着哪,你娘不是欠男人吗?你是她生的,一路种子,你也欠,知道吗?你们这种贱胚就适合呆在那里,管保满足。”
柳渔身后握着剪刀的手紧了紧,原来竟是这样想的,竟是那么早就仇恨她们母女。
柳渔所知,她娘是柳康笙前妻病亡后才进的门,到底也拉拔了这弟兄三个十五年,呵。眼前的人,是真真恶魔披了张人皮,这副嘴脸,怕是伍氏也没见过吧,伍氏一直以来恐怕以为她才是那个私下里拿主意的。
柳大郎完全不在意柳渔眼里的恨,也不在乎他在柳渔跟前露出本性,甚至于对一个从来都戴着面具隐藏着真性情的人来说,能痛快的摘了面具活一刻,是一件不知有多快慰的事,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新帕,拔了药瓶瓶塞想要往那帕子上倒时,又嫌浪费自己帕子,看到柳渔嘴里的布巾,得,用这个,直接塞嘴里药效更好,一把拔出柳渔嘴里的巾帕,开始倒药。
柳渔嘴里被塞了几个小时的布巾,此时腮帮子酸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小声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柳大郎乐了:“断子绝孙?怕呀,怕死了,你们母女可真天真,放心,我会跟牙婆说的,让你做妾嘛,牙婆照不照办那可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儿子都有了,老头子有子有孙,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话间那剩下的半瓶药液也都浸透了布巾,他捏着就要往柳渔脸上捂。
却就在此时,这一路上看都是半死不活绵软无力的柳渔动了,身形以一种柳大郎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极为灵活的,就那么从他手底下横挪了出去,反转,一双原本应该是被麻绳缚着的手,极精准的一把夺过柳大郎手中药巾,啪一下结结实实捂在柳大郎口鼻上,把人顶在车厢壁上,死死的按紧了。
两年的舞艺,从来不是白学的,况她自重生后也没落下过基本功的练习。
柳大郎目眦欲裂,要屏住呼吸已是来不及了,待要动手整治柳渔,一把冰冷的尖刀就抵在他颈部,微微施力按压,寒气激得柳大郎一身汗毛都要炸起了,这一下是半点不敢动了,也动不得了,药性起了作用,头眼已经开始发晕。
柳渔等着那药性起作用,见柳大郎沿着车壁缓缓滑坐下去,直接把那布丁一团,捏开柳大郎的嘴直接就给他塞了进去。
柳大郎死活不明白,柳渔中了药,为什么就有力气了,柳渔的绳子是怎么弄开的,剪刀又到底是怎么来的。
柳渔不会回答他了,她把剪刀尖利的一头在柳大郎颈侧长长的刮下,刀尖压着皮肉,压得柳大郎胆都寒了。
“老天报应不到你吗?那我来报!”
她声音极轻,尖利的刀尖在柳大郎惊惧欲绝的目光中一寸寸下移,精准的停在了柳大郎心口处,柳渔想到前世的遭遇和今日的绝望,眼里的寒意把柳大郎吓得肝胆欲裂,不住的摇头、挣扎,药力作用下,却也只是极微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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