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爷爷？”
谢裴将这四个字放入口中, 咀嚼一番，同小狐狸问道：“莫非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
不等对方回答，谢裴便自顾自点头：“应该是了。”
虽然谢裴被抹除了记忆，但‘狐仙爷爷’这种叫法确实是他能想的出来的。
谢裴还能猜出, 他之所以会称呼对方为‘狐仙爷爷’, 并非因为他有多尊重这只小狐狸, 而是他想通过这种称呼，时刻提醒对方两人的身份。
一个称呼而已，谢裴自然没什么所谓, 从善如流道：“那么狐仙爷爷, 您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还是说……”
谢裴压低声音，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 “您的记忆, 从来就没有丢失过呢？”
修为尽失，体型退化至幼年期——通常有如此遭遇的妖修，多半灵智有损。除非修为完全恢复，否则不会恢复记忆。
小狐狸这次却沉默了。
事实上, 他本来确实失去了有关谢裴的记忆。但偏偏, 谢裴自杀了。
而世界线重置的那一刻，属于狐九的记忆也回来了。所以他才会拼尽全力，翻过千山万水, 只为阻止谢裴自杀。
当下，小狐狸紧紧盯着谢裴的眼, 平静道：“我本忘却了前尘, 却梦到你自杀。”
本事严肃的话, 但声音却是孩童特有的稚嫩, 以至于谢裴非但严肃不起来, 反而还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小狐狸：“……”
小狐狸沉默了，原本复杂沉重的心情在谢裴笑声之后，转而变得无奈。
这一刻，小狐狸在心下立誓，恢复到成年体型前，再也不和谢裴说话了。
却在这时，谢裴忽然收了笑，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狐狸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同谢裴点了下头。
只听谢裴问：“你牺牲自己换我一条命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让我因此记挂你一辈子不好吗？你不怕我忘了你之后，另结新欢吗？”
谢裴说是只问一个问题，结果话已出口，问题便多了许多。
小狐狸似乎被谢裴问的懵了一下，几乎没怎么思考，便道：“我只想你活着，我只怕我忘了你。”
谢裴也不知想到什么，闻言嗤笑一声，轻轻捏了下小狐狸的耳朵，话题转移的十分自然：“你叫什么？”
谢裴虽然给小狐狸起了个‘小九’的名字，但此刻的他不该知道狐九的名字，还是要问上一句为好。
“狐九。”
小狐狸道，“你如果不喜欢‘狐仙爷爷’这个称呼，还可以继续叫我小九，仅限于我成年之前。”
谢裴垂眸，思考片刻，最后喊他：“狐仙爷爷。”
*
谢裴最近不怎么杀人了，因为他的狐仙爷爷热衷于在他面前展现自己丰盈的私库，已经很久没叫谢裴亲自动手了。
更何况，比起杀人取心，狐九明显有了更加迅速的提升之法。
“就算我只剩两条尾巴，也依旧养得起你。”
狐九说话时，两条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摇来荡去，一双眼睛里只有谢裴一个人。
此刻，狐九两只前爪捧着一把金灿灿的妖兽内丹，献宝似的递给谢裴：“你喜欢吗？可以一颗一颗的喂我吗？像以前喂我吃人心那样？”
狐九活了上千年，私底下存了不少宝贝。也就为谢裴寻医问药那两年花费了些东西，但私库总体还是很丰盈的，一直都是狐狸一族最有钱、宝贝最多的老家伙。
用禁术修补谢裴灵魂残缺时，狐九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便将私库所藏全部转手送给了谢裴。
原本，这私库将在三年之后，由狐九所留下的一具傀儡双手奉上，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裴了解完来龙去脉之后，恨不能扒着小狐狸的嘴巴，把过去喂给他的心从他肚里给抠出来，声音也难免多了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有这等好法子，干什么不早说？”
小狐狸嘤嘤两声，等谢裴好不容易放开他，才闷闷道：“私库易主，就算是我也打不开，只能等我开口说话以后再告诉你……”
谢裴：“……”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狐九爪子上接过金丹：“七日一颗，一下吃太多，我怕你消化不了。”
狐九歪头，不满道：“可我不是真的幼崽，我只是修为暂时倒退到幼崽期，底蕴还在，就算一口气全吃了也不怕的。”
谢裴却没有顺了狐九的心思，坚持道：“七日一颗。吃完一颗必须打坐及时消化。待我确定没有风险之后，才会喂下一颗。”
于是乎，谢裴结束了不定时狩猎人心和妖丹的旅途，暂时寻了个富有灵气的地方住了下来。
狐九打坐吸收内丹时，谢裴便坐在一旁为他护法。
偶尔几次险些被沈玉倾抓住，都被谢裴险而又险的躲开了。
如此，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两年，狐九终于长出了第四条尾巴，正式进入了成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