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面色很是凝重,牢牢地盯着面前的盘子里的黑色物事,一双眉毛紧紧地凑在一处,吓得叶小珠同叶智明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水榭里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
谢云来冷眼看着这头,不问,不动。
同谢老爷子一起来的谢云听没想到自家爷爷认得这种菜肴,见他老人家似乎有些不悦,忙凑上来看看盘子里凉拌好的木耳,却是没瞧出什么不妥来。
谢云听见两兄妹面上尽是惊疑之色,赶忙帮他们打圆场:“爷爷,这菜有何不妥吗?我看菜式虽说简单了些,不过香味还是很清爽的。”
叶小珠没想到谢老爷子竟然认得木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谢老爷子露出这般严肃的神色来,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嘴巴里干渴得厉害,连口水都没有一点儿。
她这里还算好的,此时叶智明的心里的一根弦紧绷着,眼瞅着便要断了。
见谢老爷子不说话,谢云听便不再多言,只垂着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吩咐。
水榭里呆着五个人,却是寂静无声,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负责去沏茶的墨香回转了来,手上托着一个茶盘,里面放着五个茶盏。
忽然,谢老爷子猛地拍了一下石桌,压着声音喝问道:“说!”
将将走到石桌旁的墨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盘一晃,就听见一阵“丁零当啷”,茶盏中的茶水左摇右晃地洒了一茶盘,还有一个茶盏的盖子掉了出去,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心里忐忑不安的叶智明被这一下吓得够呛,心中的那根弦应声而断,他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连连呼喊:“老、老爷,不是、不是......”
墨香不晓得老爷子为何会发这么大脾气,立在那儿悄摸瞄了一眼,托着茶盘便准备退出去。
谁想谢老爷子喊了一声“回来”,他只好又托着茶盘走了回去,将洒了半盏的茶水端在了桌上,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谢老爷子晓得叶智明的胆子不大,也没指望他能说出来个什么,指着叶小珠怒道:“说吧,谁让你们送这个来的?”
听到这句话,叶小珠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谢老爷子是误会了,以为这是他们受人指使送过来的,打算害谢家人的。
只是她实在没料到,谢老爷子竟然认得这种大抵只有乡野人才会认得的东西。
叶小珠上前两步,冲着谢老爷子福了一福:“老爷,珠儿失礼了。”
言罢,她端起一盏茶水,走到水榭的栏杆旁,用尚且烫手的茶水浇在了手上。
谢家三人见她这番动作,俱是吃惊不小,叶智明慌得起身冲了过来,抢过茶盏,大声吼道:“珠儿,你做什么!”
“没什么啊!”叶小珠强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楚,俏皮地一笑,“大哥,我不是和你说过,吃东西之前要先洗手吗?”
叶智明被她这没头没脑的回话给弄糊涂,正待要问,却不想叶小珠绕过他,径直走到石桌的跟前,伸手便在盘子里抓了几片木耳,全部塞进了口中。
“不可!”
谢老爷子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做出这般的举动,见阻拦已然来不及,气得不得了,冲着躲在远处的墨香大喊:“快、快!取盐水和猪胆汁来,快!”
听到谢老爷子要这些物事,谢云听忍不住问道:“爷爷,这些不是灌肠用的吗?”
谢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指着叶小珠喊道:“快去取来,灌肠,晚了就来不及了,快!”
那头墨香不明所以,听到这话,跌跌撞撞地跑去拿灌肠的物事了。
叶小珠正在那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同谢老爷子解释,却不想盛怒之下的谢老爷子还关心着她的安危,她心头一热,上前一步,大声道:“老爷,不用灌肠,我不会中诅咒的,真的!”
“你知道?”谢老爷子瞳孔一缩,指着叶小珠,气得手指直抖,“你知道还吃下去了?”
“老爷,这木耳的诅咒纯属子虚乌有,我们绝对不是想害您,还望您能听我解释!”叶小珠深深拜了下去,只望谢老爷子愿意听一听她的话。
叶智明见状,慌忙跑了过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老爷,这个诅咒是假的,智明愿意以性命起誓,我们绝对不会害谢家的任何一个人啊!”
望着叶小珠笃定的眼神,谢云听虽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是劝了一句:“爷爷,我看珠儿姑娘说得应该是实情,不若咱们先听上一听?”
“罢了。”谢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了下来:“你去让人拿点烫伤药来。”
谢云听依言转身离去了,谢老爷子敲了敲桌子,指着一旁的石凳说道,冷冷说道:“你们两个,坐下回话,若是说得不好,那今日也不用回去了。”
“嘿嘿,这谢老爷子,整日笑嘻嘻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老顽童呢!不过他若是真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那谢家的生意恐怕也难做到这第四代人的时候,谢大公子入了狱只怕亦是没办法回来了。”
到了此时,叶小珠心中对于谢老爷子的尊敬倒是更多了几分。
虽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