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叶小珠心头一颤，她绕了过去，一眼就瞧见躺在泥里的人，却正如她所想一般，竟是李大狗。
他仰躺着望着天，一双眼张得老大，直直地瞪着天空。
叶小珠偏过了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此刻的李大狗身上是连一处完好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面皮被撕掉了好大一块，左臂上只留下一根森森的白骨，手掌早已不知了去向，右腿亦是一片血肉模糊，脚掌更是被咬掉了一半。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身子下面不断有丝丝缕缕的血水渗出，很快又被雨水给冲刷干净。
“大哥！我是二狗啊，大哥！”
李二狗一头栽进泥里，趴在李大狗的耳边，不停地哭喊着，希望能得到李大狗的回应，却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都怨我啊！都怨我！”
李三狗忽然提起满是伤痕的拳头，往自己的头上猛捶。
站在他身旁的叶小珠大惊，赶忙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
李三狗抬起头来，看着叶小珠的双眼里满是血丝：“我大哥死了！死了！都怪我没用，要不然他也不用一个人对付那么多畜生！”
“你知不知道！”李三狗猛地抓住叶小珠的双肩，疯了一般摇晃着她，“我大哥一个人打死了三头狼啊！”
“什么？三头！”叶小珠亦是没有想到，李大狗在受了伤的情形下，居然打死了三头狼。
李三狗面容扭曲着，指着不远处的几具狼尸咆哮起来：“他一个人杀了三头狼啊！”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李三狗一双大手捏得叶小珠双肩生疼，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叶小珠，像是要将她吃掉一般。
“你告诉我！我大哥为啥要和那些畜生拼命！为啥！”
叶小珠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她狠了狠心，偏过头去，扔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
“因为他想要让你们两个活着，这是他一开始就和你我说好的，也是和他自己说好的。你看，他答应好的事，他做到了，不是麽？”
疯癫的李三狗闻言忽然愣住了，他的神情逐渐平缓了下去，身子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颓然地坐了下去，脑袋耷拉在了一旁，再也不动了。
围在一旁的众人闻言，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
这李家兄弟几人，平日里恣意妄为惯了，一直横行在乡邻里，众人对他们是又怕又恨，恨不得他们早点死掉才好。
如今他们与狼群相抗，落得如此下场，众人却不知该是高兴，亦或者是难过了，真是令人唏嘘，或许这便是报应二字吧。
忽然，趴在地上的李二狗激动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眼睛瞪得滚圆，对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大狗说道：“大哥，你说什么？”
一旁围着的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会吵到了李大狗。
那李大狗的嘴巴轻轻颤动着，微弱地一张一合，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大哥！”李三狗听闻李大狗醒了过来，哭喊着爬到李大狗的身边，“大哥，我是三狗啊，我和二哥都在！呜呜呜......”
李大狗的嘴巴依旧张合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吵了！”李二狗勃然大怒，将哭喊着的李三狗一脚踹出去了老远。
他将耳朵附在李大狗的嘴边，颤抖着说道：“大哥，我是二狗，你说！”
那李大狗的嘴巴张合了几下，终是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然后便没了动作，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空，目光涣散了开去，再也没了声息。
众人呆立在那里，看着死去的李大狗，眼里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有同情，亦或者有其他的什么。
“二狗，你大哥他......说什么了？”叶小珠轻轻地问道。
良久，那李二狗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破碎的笑容，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大哥他说......四狗。”
叶小珠闻言，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
这个蛮横凶恶的男人，拼尽己身，终是为惨死狼口的幺弟报了仇。
叶小珠抬头望望天，雨势停了下来，天色已是大亮，有那一缕缕的阳光透过破碎的云层，一束束洒了下来。
她喃喃道：“黎明过去了，天亮了。”
昨夜的遭遇让一众村民们心有余悸，虽则这次勉强活了下来，可谁又知晓明晚会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又能有谁来救他们。
是以他们短暂地商议了一番，一致同意，不再走山路，而是往官道上去。
一行人清点了受伤与死去的人数。
伤者不论轻重，共有三十五人。
而死掉的，除了昨夜被吃掉的李四狗与那女子外，还有李大狗等五人因着伤势过重而去世，还要算上在睡梦中离世的符燕她娘。
他们分作两批，一批人去寻丢在山头那边的水袋，另一批人负责将八头狼尸上的肉割下来，每家都分到了一些，若是谁家有人受伤或者死了，会再多分一些。
呆在山头上的五头狼依旧没有离去，远远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