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颜齐刚洗漱好,就有护士着急忙慌冲了进来。
“莫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是不是我爸爸......”
莫颜齐吓得脸都白了。
小护士知道闹了误会,忙摇头,“楼下莫先生的病房前,来了三位访客,说是您家的亲戚,闹着非要进去探视。保安阻拦他们,说依照规定,得先征求您的意见。他们就闹起来了,您快下去看看吧。”
小护士一脸紧张。
“亲戚?”莫颜齐一脸懵。
说实话,自从外公去世之后,她跟家里的亲戚很少来往了。
这时候突然冒然过来,又会是谁呢?
莫颜齐想不明白,披件外套,匆忙跟着护士往楼下走。
刚出电梯,就听到吵闹声传来。
“我是他姐姐,怎么就不能进去看他了。”
一道粗门大嗓的女声,响彻走廊。
莫颜齐心里咯噔了一声,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
莫达南出生在农村,是个典型的凤凰男。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叫做莫招娣。
莫招娣没什么文化,嫁了本村一个农民,生了五个女儿后,终于如愿生下一个儿子。
人生最重要的年华,她都在生孩子,日子自然过得捉襟见肘。
莫达南发迹之后,每年给她些钱,虽然不能保她一家大富大贵,可总算是过上了小康日子。
对于大姑的印象,莫颜齐还停留在六年前,妈妈的葬礼上。
那会儿她悲伤难抑,只记得葬礼上,大姑浑身披挂,穿金戴银,很是惹眼,还大声吵闹,跟外公家的亲戚争辩。
总之,印象很不好。
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又怎么会赶来?
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莫颜齐猜不透,却直觉很麻烦。
见她慢下脚步,护士有些诧异,“莫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出于职业习惯,小护士大声询问之后,伸手扶住了莫颜齐。
喊声有点大,把莫招娣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她又高又胖,穿着一件针织外套,毛茸茸,威武又熊壮,像一个相扑运动员。
她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待认出莫颜齐之后,一拍大腿,“哎哟”了一声,便大声哭嚎起来。
“颜齐呐,我的个乖乖啊,你咋这么命苦啊。六年前你妈走了,现在你爸又给撂倒了。你一个人,还没结婚成个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抑扬顿挫,悠扬婉转,哭得很有技术含量,属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范畴。
有不少人好奇,从病房里探头出来看热闹。
莫颜齐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都到这时候了,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
况且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她硬着头皮,迎着莫招娣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莫颜齐便被莫招娣一下子拉住,不由分说抱进了怀里。
莫招娣从小干农活,即便上了年纪,也有一把子力气。
她一边哭,一边拍着莫颜齐的后背,擂鼓一样,毫不怜惜。
“姑姑的乖乖嗳,你咋这么命苦啊。小小年纪,就要 父母双亡,就剩我一个亲人了。”
她哭得痛彻心扉,不知是说到了莫颜齐的伤心处,还是大力拍打到了莫颜齐的痛处,莫颜齐也跟着眼眶湿润,掉下了眼泪。
一股莫名的悲伤在心头蔓延,惹得莫颜齐吸了吸鼻子。
她努力挣脱莫招娣的怀抱,忍住心头的伤感,叫了声“姑姑”。
莫招娣重重地“嗳”了一声,慌乱擦了擦眼,扭头一指身后的两个人,给莫颜齐介绍道:“这是你姑父,这是你表弟。一听说你爸生病住院了,我们一家子连饭都吃不下,连夜就往这边赶了。”
虽然是不请自来,但来者是客,这点礼数,莫颜齐还是知道的。
她恭恭敬敬叫了声“姑父”,又冲一旁那个瘦弱,看上去尖嘴猴腮的男生唤了声“表弟”。
姑父大名叫做秦大江,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他躲闪回避着莫颜齐的目光,哼哼哈哈哎了好几声,除了这一个字,倒也没说出其他来。
尖嘴猴腮的表弟,只顾着盯着手机屏幕,连理也没理。
莫招娣使劲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催道:“晓阳,快叫表姐啊。”
表弟叫做秦晓阳,上头五个姐姐,他是唯一的儿子,被莫招娣给宠坏了。
被呵斥之后,他才不情不愿从手机屏幕上调开视线,冷淡散漫地叫了声“表姐”。
寒门阔少,大概就是他这种样子。
莫颜齐有打他的冲动,可大庭广众,又是长大后初次见面,她忍下了。
“姑姑,你们怎么会过来?我爸昨天刚刚病倒入院,我忙到半夜,都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莫颜齐说得很委婉。
莫招娣一拍大腿,“咱们至亲的骨肉,都有心灵感应,还用什么通知啊。我这右眼皮子,跳啊跳啊,跳了好几天,跳得我心慌气短,就怕出事儿。没想到,还真就应验了。”
莫招娣一副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