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谨廷一脸认真，不像是玩笑。
如果依着以前的性子，莫颜齐总要凑近了，装作生气跟他笑闹上一阵。
可是现在，她只是笑了笑，淡然道：“既然公平，那最好了。”
她的顺从，让费谨廷有所迟疑，抬眸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平静无波，瞧不出彼此的情绪，有一瞬，莫颜齐觉得两人像是都戴着面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唇舌，却又陌生得很。
她一指楼上，“我再去挑两套衣服，你帮我参谋一下。”说完，头也不回折返回楼上。
望着她的背影，费谨廷眸光一点点变冷。
走到现在这一步，好像有点失控。
心中所想和现实之间，有些出入，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心里清楚，她想要的是热情似火，跟三年前一样纯粹而热烈的爱。
可是，时过境迁，自己给不了了。
他早不是三年前那个义无反顾的大男孩，爱情也早已经不是他的全部。
现在，他的生命不再只属于自己，他需要担负起更多。
不大会儿，她换了一套衣服下来。
天蓝色的窄腰连衣裙，面料挺括，剪裁得体，方形的衣领露出她漂亮的锁骨，衬托得她皮肤雪白，身材纤秾有度。
款式剪裁微有锋芒，颜色却又恬淡温润，中和了那点野心。
她缓步走下楼来，一边询问他的意见，“这套怎么样？”一边偏着头，摸索着去戴耳坠。
细长的耳线下，缀着一颗莹润亮闪的珍珠。
戴好之后在腮边轻摇缓摆，涤荡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上下仔细打量。
见他没反应，她有些心虚，抬眼望着镜中的他，小心翼翼问道：“这套也不满意吗？”
他不置可否，下一秒却抬步上前，伸手抽掉她随手用来挽发的木簪。
细滑柔顺的黑色瀑布，瞬间散落下来。
她略显错愕慌乱，不错眼珠望着镜中他的脸。
他张开五指，以手作梳，掌心贴着她颈边的皮肤而过，指尖穿过黑发，一下又一下，帮她把头发捋顺。
温热的掌心，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好像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帮她把头发理顺，这才抬眼望向镜中的她。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赞许道：“这件很好，很衬你。”
平平淡淡的夸奖，却是重逢以来，他少有的对她的肯定。
她抬眼望向镜中的他，视线不及触碰，他已经闪开。
错身站到一旁，他淡声道：“那些礼物太繁杂贵重了，选那套富贵寿山描金松烟墨就行了。”
“只选一件，会不会显得太寒酸了点？”
莫颜齐抿了抿唇，有些质疑。
他低头轻笑一声，再抬头时，神色平静说道：“不会，礼物太过贵重，反倒会有压力。”
莫颜齐眨眨眼，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在他看来，莫颜齐受邀前去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并不算是什么破冰的事儿，于他来说，反而是负担？
莫颜齐淡淡望着他，心里如潮水般汹涌奔腾，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他尴尬避开她的视线，“明天十点，我过来接你。”说完不等她的反应，推门而出。
望着缓缓关上的房门，莫颜齐满腔热情，一点一点变凉。
眼前仿佛迷雾紧锁，遮挡住了视线，让她看不清前路。
她暗暗沉了一口气，心里那点倔强，如蒲草一般，越是被压制，越是一丝一缕顽强生长。
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是鸿门宴也好，是迷魂宴也好，她都要去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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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现，天空露出迷蒙晓色。
费家老宅，前院已经忙碌起来。
说是家宴，也不全是费家人，几家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也受邀赶来参加。
是以，今天算是乔伊在大家族中，第一次正式亮相。
大伯母前几天特意带着她去购物，置办了一整套行头。
亮闪闪的淡粉薄纱长裙，整套的钻石首饰，只为了她今天能给大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她紧张地一整夜都没睡好，天刚亮，便起床收拾妥当出了门。
脚步匆匆穿过连廊，抄近路走过院子里的青石小路，乔伊往月洞门而去。
月洞门外，便是前院。
越走越近，她都能听到那边细碎的说话声。
乔伊心急，不由加快脚步。
没留意，到门前时，却跟对面来人撞个正着。
乔伊被结结实实撞个趔趄，胸口一阵刺痛，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捂着胸口站定，抬眼看向来人，却一下子愣住。
只见费美莹站在台阶上，正眯眼望着她。
跟乔伊的盛装打扮不同，美莹通身上下，透着几分狼狈。
衣服皱皱巴巴，脸色暗沉，眉眼间拢着难掩的倦色。
她颓然耷拉着肩膀，任手中的单间挎包，几乎垂落到地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逼近乔伊面前，浑身散发着“我很烦躁，别惹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