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楼下的喧嚣还未结束。
乔伊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窗户开了一道缝,夜风鼓起纱帘,划出一个又一个流畅的弧线。
她茫然扭过头去,窗外夜色更深浓了。
正愣神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吓得她慌忙扭头。
房门错开一道缝,走廊里的灯光漏了一线进来。
亮得有些刺眼。
门口处有男人的低语传进来,因为离得远,听不真切。
乔伊直觉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
尽管做足了心里准备,可此时依旧心口狂跳,仿佛一张嘴,那颗自以为坚强无比的小心脏,便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孤勇和胆气,一开始已经泄去大半。
她一动也不敢动。
“吱扭”一声,房门被推开。
褚旻背光而立,站在那片煌煌的灯光之中,如一道剪影。
他挥挥手,冲身后的人含糊说道:“秦瑞,你回去吧,我自己......”
一个大大的酒嗝之后,才冒出后边两个字,“......能行。”
他扶着门框,身子摇晃着,显然醉得不轻。
秦瑞哈了哈腰,陪着笑奉承:“褚少威武,今儿那几位想灌您,没想到都被您给喝趴下了。”
褚旻冷笑了声,半响才说道:“就那几个~~虾兵蟹将,还想~~灌我酒,褚爷爷我~~喝死他们。”
最后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大约,酒桌就是某些男人的战场,推杯换盏,披荆斩棘,暗潮汹涌。
谁能屹立到最后,便是最后的胜者。
喝死他们,是胜者最得意的内心独白。
秦瑞笑了笑,扶着他叮嘱:“您小心点,要不要给您送点醒酒茶过来?”
褚旻说了声不,他手指几乎戳到了秦瑞的脸上,凑过去掩着嘴说道:“喝了那玩意儿,净起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肾不行呢。”
秦瑞笑了笑,“那就依您的,您洗漱一下,赶紧睡觉吧。”
“睡觉,睡觉~~”,褚旻嘟囔了两声,突然有些愣,他扶着墙往里走,边走边说:“睡觉之前,我得先放点水。”
属于男人的,不拘小节,荤素不忌的说笑。
褚旻扶着墙,踉跄着往里走。
隔着门缝,秦瑞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乔伊,冲她使个眼色,小心翼翼关门离开。
门关上的一刹那,“啪”的一声,褚旻按亮了客厅的顶灯。
屋内一下子亮如白昼。
乔伊条件反射,蹭一下便站了起来。
她化了个浓艳的妆,自认为跟那些妖娆的女孩子,没什么差别。
她甚至学着别人的样子,拿发棒把头发做出微卷的造型,好让自己增加些女人的妩媚气质。
做足了准备,可现在她却站在窗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呼一下他的名字;亦或像别人一样,喊他一声“褚少”;或者什么也不说,直接上前。
她稍稍愣怔,准备以静制动,等着他提前发问。
大约她一袭白裙站在那里,跟身后的白色纱帘混为一体,醉酒的褚旻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直接进了卫生间。
先是传出一阵“哗哗”声,紧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再然后,从卫生间里扔出一连串的衣物,接下来响起了更长久的水声。
乔伊暗暗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有舒完,卫生间里传出狂野的歌声。
“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交织了火花,拘禁在沉淀......
爱会像头恶狼,嘴巴似极甜......”
浴室的麦霸,唱得十分卖力,却听得乔伊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十分钟。
水声渐渐停止。
乔伊那张脸,刹那间又变得滚烫,一颗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暗暗地往窗边挪了挪,把自己尽数隐在纱帘之后。
隔着白纱,依稀看到褚旻从卫生间出来,大大咧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牛饮了半瓶。
随后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摆成一个大字型。
就那么瘫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起身,进了卧室。
期间,他身上只腰间横着一条浴巾。
乔伊那张脸,赛过了关二爷。
她从指缝里偷瞄一眼,单从他的背影来看,没了清醒时的嚣张跋扈,也没了半醉时的邪魅狷狂。
有的只是一个疲惫的背影,迟缓,踉跄。
他推门进入卧室,不大会儿,噗通一声,便一头栽到了床上。
乔伊迟疑着,从纱帘后挪步出来。
站在空空的客厅里呆立了会儿,方才轻手轻脚,来到卧室门前。
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乔伊有些羞,还有些囧,脸上滚烫,恨不得拔步离开这里。
可是,一想到以前的日子,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挪步移到床边,缓缓半坐下去,转身凝望着床上的人。
他是褚家亿万家产的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