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齐快步追出花店,却是连车影都看不到了。
她喘着粗气,左顾右盼。
路上车来人往,那抹蓝色影子,像是她无端生出的幻觉,瞬间便烟消云散。
花店老板捧着花束追了出来。
莫颜齐抱歉地接过,掏出手机付了账,匆忙上车离开。
沿着滨海路一直往北开,莫颜齐心里生出一丝恍惚。
仿佛回到三年前,费谨廷开车,她坐在副驾上,两个人无数次走过这条路。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的笑脸、侧颜,一笔一划镌刻进她脑海里,永远也抹不掉。
三年眨眼而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也曾厚着脸皮,亲自跑到费家老宅去打听。
可是,任她如何苦苦哀求,费家人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愿说。
是生?
是死?
是傻?
是瘫?
是残?
......
莫颜齐想过无数种可能,任她如何努力,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一点点消息。
费谨廷,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又或者说,是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莫颜齐叹了口气,猛一抬头看了眼路牌,慌忙亮起了转向灯。
绕过路口,往山里开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宽大的铁门。
她把车停在门口,一手捧着花束,一手拎着蛋糕,按响了门铃。
不大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王伯好,我是过来看小黎的。”
提到小黎,她不由自主勾起唇角,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清脆起来。
“是小莫姑娘来了,快请进。”
头发花白的王伯开开门,热情招呼道:“不瞒你说,小黎念叨你好几天了。我这耳朵呀,都快起茧子了。你要是再不来,那臭小子就得翻墙跑出去找你了。”
老人一脸夸张,引着莫颜齐往里走。
这院子十分宽敞,大树参天,绿荫满地,建筑也都是平房。不论建筑还是装饰,处处透着古朴陈旧。
莫颜齐笑得灿烂,“真对不住小黎,我这阵子忙过了头,早想过来看他的,一直没得空。今儿是他的生日,我特意买了蛋糕过来,希望小家伙别怪我才好。”
莫颜齐右手抬高,向王伯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蛋糕盒子。
“小黎喜欢吃甜丝丝的东西,他肯定高兴。”
王伯笑得眉眼弯成了一道缝,催她快着往里走。
刚走没几步,莫颜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她故意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不出意料,她被人从后边捂住了眼睛。
有眼镜架着,捂也捂不严实。
莫颜齐从缝隙里,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还有捂人者手链上挂着的,一个碧绿通透的虎头样玉坠子。
“哎呀,我怎么看不到了,是天黑了吗?”
莫颜齐的声音尖细夸张,像是在哄小孩似的。
耳边传来吃吃的,细碎的笑声,随即一道透着奶音的声音传来。
“颜姐姐,你猜猜,我是谁。”
“你是谁呀?哎呀,好难猜啊,到底是小红,小黄,还是小绿呀?”
她故意落了一个名字。
身后的人,没听出她在玩笑,急得直跺脚。
松开她,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强迫她面对着自己。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哼哼说道:“小黎,我是小黎。”
“哦,原来是小黎啊。”
莫颜齐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仰着脸,左看看,右看看,夸张道:“真的是帅气的小黎啊。”
她夸得直白、幼稚,对面的少年却很受用。
一张白皙消瘦的瓜子脸,腾一下就红了。
细长的丹凤眼,羞答答看她一眼,又慌忙躲开。
这样害羞腼腆,甚至让人误会他不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是个害羞的女孩子。
“今天小黎过生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莫颜齐举了举手中的蛋糕。
院子里散落着好些独自玩耍的孩子,一听说有蛋糕吃,纷纷起身聚了过来。
安静的院子,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院长听了信儿,匆匆赶了过来,指挥阿姨接下莫颜齐手里的蛋糕,照顾着孩子们唱生日歌,切蛋糕。
莫颜齐和院长站在外围,静静地看着。
“莫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啊。既慷慨资助咱们,还惦记着孩子们的生日。不瞒您说,小黎的妈妈都放弃了,这两年再没回来看过一眼,您却还记着他的生日。我真是替他谢谢您了。”
院长一辈子未婚未育,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女性。
她太过感性,说着话,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莫颜齐温和地冲她笑了笑,“您千万别这么说,做公益也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儿,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各尽一份心意。再说了,我是真的挺喜欢小黎。”
这种喜欢,不同于普通的喜欢,是那种看着他本该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