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齐紧绷着身体,坐姿僵硬。
费谨廷看她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扣在她扶在膝头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莫颜齐扭头冲他露出一抹惨笑。
初晨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脸上,透出一种朦胧的感觉。
简直像做梦一样。
谁也没想到,莫氏父女的重逢,竟然会是在如此破旧颓败的看守所里。
会客室不算大,铁窗和防爆玻璃墙,把屋子分成两半。
密封性很好,莫颜齐坐在这边,能听到隔窗传来的鸟叫声,却听不到任何对面的动静。
对面有管教人员推门而入,费谨廷忙用手肘撞了一下走神的莫颜齐。
两人双双看过去,只见紧随管教走进来的莫达南,像变了一个人。
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窝深深凹进去,穿着一件蓝马甲,整个人颓然、苍老,像是突然老了十多岁。
莫达南的眼睛原本带了几分期盼,可在看到莫颜齐那一刻,眼里的光突然凝结,变得颓暗。
莫颜齐甚至从他眼角,看到一丝慌乱。
他一把扯过旁边的管教人员,急切地说了些什么。
管教人员看了看莫颜齐和费谨廷,却是摇头,冲他摆了摆头。
莫达南这才不情不愿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拿起听筒。
莫颜齐不错眼珠地望着他,随之也拿起了听筒。
静默,谁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莫达南才哑声开口,“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是什么好地方嘛,不是迫不得已,谁又会愿意过来?
莫颜齐心里吐槽,冷着脸没说话。
莫达南自己也觉得没脸,深吸口气看向一旁,语气却也没软。
他说:“你放心吧,等我挺过这一关,肯定还能让莫氏东山再起。你妈跟你外公留给你的东西,到时候翻倍还到你手上。”
当时不给,现在都败光了,居然还敢许这种诺言?
莫颜齐冷笑一声,无情质疑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我~~,我~~凭我自己。”莫达南有些气急败坏。
“凭你自己?”
莫颜齐挑了挑眉,勾着唇角,露出几分讥笑,“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莫氏何等风光,你又不是不知道。交到你手上不过三年,现在是什么德行,你比谁都清楚。就凭你?”
莫颜齐的鄙夷,藏也藏不住,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努力压制住暴怒的冲动。
莫氏的成败,就如一部凤凰男飞上枝头的变奏曲。
莫达南借着岳家创业,在老婆的支持下发达,渐渐迷失自我。老婆去世后,一个人把控不了那么大的企业,直接颓败下来。
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有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了。
说他莫达南能力不行,架不住那么大的财运;
还说他莫达南亏负妻子,百财不入,才会落败。
莫达南身为凤凰男,最恨这种说法。
他甚至觉得,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摆不脱靠岳父和老婆发家的黑历史,这是他心里的石头,轻易排解不掉。
这份自卑由来已久,早在二十年前已经在他心里生根。
为了找回那点卑微的自尊,才在外头养了王海丽。
在莫达南眼里,岳青颐是木棉树,热情坚贞并且耿直不屈。
在她面前,莫达南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渺小如她脚边的一棵草,风一吹就会被折断。
可王海丽不同,在王海丽眼里,他莫达南是高大伟岸的大树,是撑天柱一样的存在。她像枝藤蔓,依附他而生。
在岳青颐身上找不到的存在感,轻易能从王海丽身上找回来。
现在到了这一步,莫达南依旧不认输。
他梗直了脖子,扭过头去,固执说道:“你也不用看我笑话,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己心里有数。等我出去了,给我两年时间,肯定能带莫氏回到巅峰。”
直到现在,他依旧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知。
莫颜齐不由气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莫达南急躁起来,眼前的亲生女儿,笑起来和她妈妈一模一样。
这让莫达南心里邪火直冒,不由自主呵斥起了莫颜齐。
莫颜齐收敛了笑容,眼睛死死盯着莫达南。
她一字一顿问道:“你觉得,你还能出的去吗?”
身在泥潭的人,最忌讳别人说他永无翻身之日。
莫达南脸上青筋暴起,咬牙说道:“怎么出不去,账上的钱,家里的钱,不够的话再变卖些公司的资产,把罚款缴了不就没事儿了嘛。”
他十分自信,早在铤而走险之初,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莫颜齐却冷哼了一声,朗声念道:“依照规定,公司需要补缴税金和罚款,共计一亿两千万。你有那么多吗?”
她一挑眉,好整以暇望着对面。
莫达南倒抽了口凉气,却也没认输,他嘟囔着算了一笔账,喃喃道:“公司账上的钱,再加上家里的存款,闲置的两套房子,还有那几辆豪车,卖一卖应该差不多。”
“家里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