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琨混迹职场多年,早就是老油条了。
他猜出来自己不小心踩了雷,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糊涂装到底,干脆遮掩过去得了。
有人给他台阶下,忙感激地冲李秘书笑着点头,“好的,我这就过去。”
扭头又跟费谨廷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继续往前走。
李秘书看马琨走远了,这才说道:“您别见怪,家里的事儿,费董从没在集团内部提过,因此很少人知道。”
费谨廷点点头,苦笑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么丢人的事儿,费董不好意思在人前提起,我刚才却给说漏了嘴。麻烦李秘书转告费董,让他别生气才好。”
明显带情绪的话,李秘书权当没听见。
他哈了下腰,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费董就在前边,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
费谨廷拉开车门,径直坐到了驾驶座上,探身催莫颜齐道:“饿死了,快上车,先去觅食填饱肚子再说。”
他对李秘书的话,不理不睬。
做秘书的人,除了情商高,智商也在线。李秘书知道,这时候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迂回求助,来解决问题。
他转头看向莫颜齐,笑着说道:“费少年轻气盛,您稳重顾全大局,还请您帮忙劝劝他。”
从莫颜齐的角度来看,她是不赞成在这种场合谈私事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除了费氏的人,还有许氏财团、拆迁公司、建设公司等好几拨人。
人前训子,乃是大忌。
就算费伯谦能忍住,以费谨廷这会儿的态度,只怕说不了两句话,也得急眼。
莫颜齐道:“家事,自然适合在家里说。现在工作场合,只怕不合适吧?”
她拒绝的委婉,甚至很为别人考虑。
李秘书听了,轻笑起来,说道:“外人不知道家里的事儿,既然别人已经认出了费少,父子俩如果装作不认识,好像也说不过去。问候两句,遮人耳目,才算符合常理。”
李秘书的坚持,肯定不是他自己擅自做主,而是代表了费伯谦的意思。
既然都是场面人,表面功夫自然都是一流的,以费伯谦的地位涵养,断没有当众把儿子叫过去训一顿的道理。
想到这,莫颜齐也坦然了许多,探身隔窗看向费谨廷。
他铁青着脸,见她没有上车的意思,气哼哼说道:“愣着干嘛,快上车呀。”
莫颜齐笑了起来,温言劝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闹别扭呢。既然叫你过去,那就过去聊两句。”
对于她的倒戈,费谨廷气得直肝疼,咬着牙问她:“你到底哪儿头的?”
如此意气用事的话,莫颜齐听得心头又暖又想笑,“又不是敌人,怎么还分哪儿头的。终归血缘亲情割不断的,兴许费董只是想你了呢。”
她四两拨千斤,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莫名还带了几分父子之间难以言说的温情。
李秘书对这个女孩子印象很好,暗暗投去赞许的目光。
要知道,自从费大少一怒离家出走之后,费董的脾气就变差了好多。
连带着他们也遭殃,整日里束手束脚,生怕说错做错,惹老板不高兴。
李秘书忙附和道:“就过去简单聊上两句,您大可放心。”
“去吧去吧,我在这等你。”莫颜齐绕到主驾车门外,伸手拉他。
费谨廷不情不愿推门出来,特意叮嘱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莫颜齐点头。
他一步三回头,跟着李秘书去了熟悉的车旁。
李秘书帮忙拉开车门,冲他做个请的姿势。
费谨廷迟疑了两秒,这才抬腿坐了进去。
费伯谦正坐在车上看文件,戴着老花镜,觉得车身一震,身旁的座位坐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遮去了大半的光线。
可他岿然稳坐,却是没有抬头。
父子俩一时沉默,谁也不开口,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费谨廷终究年轻,率先沉不住气了,气鼓鼓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扣在车门把手上,准备下车离开。
费伯谦头也没抬,幽幽开口,“这个月26号是爷爷的八十岁生日,记得回家给他老人家祝寿。”
语气不算强硬。
费谨廷手上一顿,心里蹦蹦直跳,却装作漫不经心问道:“是让我们一起回去吗?”
他这句话,让费伯谦心里恼火,缓缓抬眼看了过来。
他盯着费谨廷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问道:“难道,你现在连回自己家的权利都没有了?”
“您别混淆概念,咱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儿。”
他话音未落,费伯谦已经怒起,啪的一声,把手里文件拍在面前的隔板桌上,扭头看向别处。
费谨廷吓了一跳,却也不认输,梗着脖子继续争辩,“如果您同意,我们两个一起去给爷爷拜寿;如果您不同意~~~~”
敢威胁费伯谦的人,这世上还没几个。
偏偏这个人还是自己养出来的小兔崽子,真是要把肺给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