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渐渐暗沉,白惠慵懒地躺在床上,望着外面的晚霞发呆。
她今年二十三岁,本该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可她却时常觉得看不到希望。
身体依旧鲜嫩,可心灵却如眼前的夕阳,渐渐迟暮。
她跟章启烽在一起,已经四年多了。
当年她十八岁,还是一个高中生。而他正当红,微博上发一组照片,都会引来无数粉丝的欢呼。
不用于别人在评论区表达喜欢,白惠疯狂到逃课去蹲守他的行程。
现在想起来,她也时常恍惚,为什么那时候放着好好的正事不做,疯狂地迷恋他?
迷恋的后果,便是走上了邪路,跟家里的父母决裂,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
这是爱吗?
直到现在,白惠也分不清。
同龄的小伙伴们,现在大都大学毕业了,要么陷入甜蜜的恋爱,要么步入稳定的婚姻。
而她,却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落不了地,也看不到未来。
每日里悬着一颗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网红本就很多争议,红得快,过气得也快。
没有两年,章启烽除了顶着一个过气网红的头衔,便一无是处了。
他不是一个肯塌下心来经营生活的人,每天脑子里只想着翻红。
具体如何翻红,翻红之后如何打算,他却是不清楚的。
去年开始,他去了隔壁临城,说那边经济更发达,机会更多。
可是没几个月,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电话少了,联系少了,连燊城都懒得回了。
要不是她哭闹纠缠,吵着要跟他一起去临城发展,大约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月回来一次。
白惠又想起他手机里那个大肚子女人。不算年轻,身形臃肿,眉目之间有股杀伐决断的狠厉,不像是普通的居家女人。
章启烽说和她只是普通关系,可是,普通关系会有她对镜自拍吗?就像普通孕妇那样,露着雪白大肚皮的对镜自拍。
那是多么私密的照片,如果不是亲近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给别人看?
信任一点点瓦解,白惠思绪烦躁,翻个身,躺在床上继续生闷气。
明明有怀疑,明明在他撒谎的时候,应该质疑他,反驳他,逼着他说实话。
可真到了那一步,她又没了胆量和底气。
除了死心塌地跟了他四年,自己一无所长。
万一撕破脸,万一那个女人跟他暧昧不清,万一他提分手,自己又该怎么办?
白惠伸出手,茫然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未来的一切,是好是坏,她都抓不住。
这感觉很不好,扰得白惠一颗心,犹如投入热油里煎熬。
刚才明明说好要一起出门的,章启明一通电话打过来,他匆匆撂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神神秘秘,说有工作上的事儿要办。可白惠有预感,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茫然从床上坐起来,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有人敲门。
“谁呀?”白惠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迈步走向门口。
“小姐您好,章先生给您定了送餐服务,请您开门。”服务生礼貌且谦卑。
白惠心下一喜,刚才章启烽走的时候,还说让她自己到楼下餐厅吃晚饭,没想到却暗暗给她定了送餐服务。
她欣喜开门,服务生叠手哈腰问了好,侧身比向身旁的餐车,说道:“白小姐您好,您的菜单如下:西冷牛排一客;沙拉一客;龙虾意面一客;还有一瓶葡萄酒。请您核对。”
白惠摆了摆手,“说了不让他订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偏不听。不用核对了,送进来吧。”
她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转身把服务生让进来。
服务生摆好餐点,征询了她的同意,把葡萄酒打开,倒了少半瓶在醒酒器中,随后点头说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便退了出去。
白惠起身关门,坐回到餐桌前。她视线从餐点上扫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男人啊,果真是没长心。
她对牛油果过敏,之前跟章启烽提过两次,可他却点了牛油果的沙拉,可见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白惠叹口气,把沙拉果盘挪远了些,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慢悠悠放进嘴里。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透过醒酒器中紫红液体,在白色桌布上,印上一抹瑰丽的色彩,仿佛带了一种难以抵抗的魔力。
白惠抬手拿起醒酒器,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
学着影视剧里样子,捏着杯脚,轻轻晃了晃。
紫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涤荡出一个小小的旋涡,杯口逐渐散发出一阵阵醇香。
白惠轻啜一口,一开始满口酸涩,她本能地皱了皱眉,硬着头皮往下咽。不大会儿,酸涩尽消,转而醇香盈口,隐约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甘甜。
她怅然苦笑,难道这就是借酒浇愁?
如此也好,借酒一醉,把清醒时没胆量说出口的话,借着酒劲一吐为快。
白惠仰脖,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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