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叫殿下这么生分做什么?”
小卿晗低下头抿着唇,不知道要如何说出自己的顾虑。
玄楼给他纠正,可哪怕小卿晗当时被逼得改口,可后头喊着喊着,又自己拐回去了。随后玄楼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懒得管,逐渐随他去了。
再后来,修罗尊主常常被召唤前往神界,因听讲经太过无聊,总喜欢带上他们一群小家伙热闹热闹。但因着卿晗身份原因,不方便带他去,便将他留在光明城。
而一来二回,卿晗发现,玄楼逐渐在外面有新的玩伴了。
他经常听归来的小玄楼眉飞色舞地和他讲述,无尽海东头几万公里外住着他们的邻居神龙一族,他们族人繁衍比修罗族更加不易,几百年前好不容易从龙蛋里孵出来个宝贝疙瘩,一条溜光水滑的小白龙,名叫符澈,是个人傻钱多特好骗的主儿。
还有天族那个最高贵最高不可攀的年轻尊主,模样长得极好极好,见之难忘。
据说是位在三界六道修炼过千万次的大善人,次次历经非人的困苦磨砺,却次次坚持向善行善传经颂道,是天底下德行修为最深厚之人,福源深远,德行广博,内心纯定,这才能成为神界尊主。
小卿晗看见他如此开心,自然也为其高兴,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再后来,他们逐渐长大,神界和魔界的摩擦却日益增多。
多到后来,便是西天梵境的佛陀,也劝不住了,一场战争似乎难以避免。
魔界光明城人人戒备,开始禁止族人和神界有任何的来往,同时战事开始加急准备。
卿晗有些害怕,若说眼下局势,他绝对是最不希望两界开战的那批人。
因为这么多年间,其实他暗地里还是有在偷偷寻找自己的父亲。他在极少数偷偷溜出光明城前往神界时,有一次,遥遥望见神乐族在为天族尊主弹奏天籁优美的曲调,一旁是飞天族的舞者在伴舞。祥云仙鹤萦绕,美轮美奂。
那一次,卿晗有种发自灵魂的颤栗感。
魔界不赏乐律,他在光明城从来都没有知音,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那才是他此生真正要做的事情。
可他没有办法,要开战了,他根本无法阻止战场。
时间很快,飞速来到战前前一天。
那天晚上,卿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深夜,然后,他便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后来他时常会想,如果这晚,他压抑住了突然特别想找玄楼说说话的欲望,那么,很多事情到后来,未必会是这副局面。
那晚已敲过三更,天色凉如水,卿晗终究是忍不住,来到玄楼寝宫。可谁知,里头却空荡荡的并无一人,连床褥都是整齐的。
他不知玄楼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晚的时候去了哪里,便漫无目的地在光明城里找寻,未果后又沿着离开无尽海。
结果,在无尽海畔不远处的一片枫树林中,一棵枝叶盛放灿烂若血的老枫树前,他看见,有两个人在月光下相拥着热烈地接吻。
他不认识另一个人,却也能从其服饰上看出,那是玄楼口中提过无数次的天族神尊。
顷刻间,卿晗心中的惊诧如开水烧滚了般,瞬间翻腾了极点。
他下意识转身藏到树干背后,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几乎像有汹涌的潮水将他扑面淹没。
可逐渐冷静后,随之于心脏中泛上来的,是大片大片难言的悲伤和痛苦。
他发觉有许多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已被人夺走了。
他偷偷原路回了光明城,心神不定,他不敢再去见他那兄长,更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他甚至害怕一见到对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只莹润细白的脚,连带一截小腿自繁复叠袍之下探出,微微紧绷的模样,被架在腰间脆弱不堪地在半空中晃着,在簌簌血红枫叶飘落间荡起波纹……
他的心彻底乱了。
而三日后,修罗战场传来消息,魔界战败了。他的兄长被神族封印,静静躺在棺椁里,似乎陷入了永无尽头的沉睡之中。
在举族哀恸中,卿晗悲痛欲绝。
如此过了数百年。
而眼下,棺椁中那个仿佛永远不会苏醒之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躺在他面前的塌上静静沉睡。他没有穿鞋袜,莹白的脚背自玄黑长袍底下露出,姿态随意而不羁,通身华贵。
而这副景色看着看着,卿晗似乎被蛊惑到了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又不由自主地捏起那截纤细脚腕,缓缓拉开他的长袍,轻轻放进底下去。
触手细腻而微凉。
正是当年记忆画面中的那只脚。
卿晗眼皮突突地剧烈跳动了几下。
而恰在这时,那人似乎被惊动,睫毛簌簌地轻颤两下,下一刻,那弯浓密鸦黑的眼睫徐徐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