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铃声敲响,演讲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回了班级。
唯独裴璐瑶和江季野被老德留下来训话了整整二十多分钟。
除此之外,还罚写两千字检讨,明天上交。
等训完了话,上课时间已过半。
这时候三点多钟的校园,除了从远处教学楼传来稀稀朗朗的背诵声,就只剩下树梢上燥热的蝉鸣。
回教室的路上,一直默默跟在江季野身后的裴璐瑶终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小气,报复心那么重。”
闻言,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她,语气里略有几分不可思议,“我小气?”
“是啊,我不就打了你几下嘛,你至于那么记仇,死活都要拉着我下水!”
他有点被气笑了,微微撩了撩眼,“拜托,暂且不说你打的那几下有多重,我就问你,是谁先向老德打小报告的?奇了怪,我就是准备偷溜了,那又关你屁事呢?我就算裸奔,都不关你事吧?我们无冤无仇的,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害我?现在逃课也不成了,我还没怪你,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我……”裴璐瑶一时语塞,在这件事上她确实理亏,“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
“对了。”她朝他勾了勾手,“还给我吧”。
江季野垂眸盯着她指尖一瞬,不明所以,“什么东西啊?”
“之前被你抢走的那封信。”
“信?”他摸了摸口袋,取出纸条,漫不经心地问,“这个?”
白晃晃的纸条映入眼帘,她心神一动:“对。”
说着,就要夺过纸条。
却先一步被他抬高了手臂。
两人之间差了足足二十二公分,偏偏他还故意把纸条拿高了,裴璐瑶就算是踮着脚尖也没法够得到。
她怒了:“江季野!”
他玩世不恭地耸耸肩,压根就不畏惧她的怒火,一把拆开纸条,并照着篆写在纸上的字墨一句一句念了出来,“兔子小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我很庆幸……是你,让心灰意冷的我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我想为你而活……啧,这么肉麻……你写剧本呢?”
他嬉皮笑脸,完全不当回事。
直到瞥见了最底下白纸黑字上署名的三个字——江季野。
他那张帅脸瞬间僵住,看向她的眼神渐渐趋向于看变态的眼神。
“卧槽?老实说,你……你不会有什么疾病在身上吧?”
“妈诶,我起鸡皮疙瘩了!”
在他眼里,她仿佛一个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裴璐瑶急忙解释:“没有,我没有病,这封信是你写给我的。”
“你还说你没病?你妄想症吧?”江季野指了指信上的笔迹,“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就算今天打死我,我也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
“……”他确实写不出来。
高中时他因为疏于学习,所以字迹潦草。
是后来他不幸遭遇了那场意外,无法接受事实、为了躲避一切,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坐在轮椅上每日每夜地练了半年书画,才写得这一手好字。
他的字,是开在伤口上的花儿,绚烂悲伤。
但她确实有苦说不出:“可是…这字真的是你写的……”
“行了,我懂了。”江季野用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俨然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就差整个放大镜了,他深邃的黑眸微挑,染着几分笑意地睨她,“裴同学,你喜欢我对吧?”
“……!!!”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先是劈头盖脸地给了我几拳,后来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老德举报我,现在又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封信,其实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因为你喜欢我,对吗?”
“不……不是,我……”
他凉薄了声音,像贴着耳脊骨灌入,渐渐分明,“我承认你的表白方式有些特别,但不好意思啊,追我的人多了,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款,我劝你早点放弃,免得到时伤身又伤心。”
裴璐瑶一直都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他喜欢的款。
暗恋他的那些年,她亲眼看着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又换,哪一个不是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呢?
但又如何?
他在遗书上说过,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胜过一切。
在二十八岁的江季野心里,开在山路旁的白菊比得过千千万万朵盛放的玫瑰。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位信誓旦旦的十八岁少年,裴璐瑶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闪过他埋在她颈间求亲吻的画面,那样沉溺又迷醉,像缺了痒的鱼,离了她就不能独活。
她忍不住低头轻笑,眼神傲娇:“是,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没打算追你啊,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呢,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信而已。”
她摊开手掌,“还给我。”
有意思,有意思!
江季野耍起了小性子,竟然捏着纸条上下扇风,眉间尽是挑衅之色,“你不是说这封信是我写的吗?既然是我的东西,干嘛要还给你?”
“你——”可恶,居然着了他的道!
他低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