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就是因为喝酒,他才犯下了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
如果兰萱不是有了孩子,或许她就不会死,或许她就能熬到他回来,或者,哪怕是嫁给了别人,不管是陆伽元,还是其他人,他可能会痛苦,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赵成锡起了身,叫了警卫员出去。
招待所昏暗的小饭馆里就剩下了颜欢和乔振豫。
这个公社地处偏僻,招待所里面也没有电灯,桌上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灯火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乔振豫才开口道:“对不起。”
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她成长得很好,比他想象中还要好更多更多。
他既欣慰骄傲,却又更内疚自责。
颜欢笑了一下,道:“这算不得你的错。”
虽然他或许能做得更好,虽然在很多细节上他处理的方式不同,很可能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也或者可能避免她妈的悲剧或者“沈颜欢”受过的苦。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在未知的状况下,能未卜先知,做到每一步都尽善尽美呢?
那也就不会有阴错阳差这个词了。
“我不能代表阿妈原谅你,因为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颜欢轻轻喝了一口酒,笑了一下,慢慢道,“但你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就不用对我愧疚。但是,”
灯火下,她的笑容纯净灿烂,声音也很清脆恬淡,但说出的话却并没有那么温软。
她道,“但是,当年我阿妈的死并不是简单的死,她踏上的死路,每一步都是人为的,那些逼着她走上死路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不管他们是谁,因为她也可以说是为我死的,这是我欠她的,我必须还,不然,我不能安生的。”
他扫了她一眼,然后道:“好。”
就算那个人不是兰萱,是别的人,
每个人犯下的罪孽也总要还。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回了西州城。
乔家那边。
乔卫东昨晚上已经把自己父亲涉嫌谋杀二叔,已经被西州市公安局带走的消息带回了乔家。
乔家自然是一下子炸了锅,不,不是炸了锅,简直是被惊得犹如突发了世界末日,整个天都被炸了。
乔卫东再打了个电话去京市,乔老太太接完电话一下子就瘫了下去,乔老爷子强悍些,也一样差点心脏病发,两个人都顾不上缓缓,第二天一早就让人买了机票,飞到了西州城。
乔振兴已经被关进了公安局。
乔家已然乱成一锅粥,看到乔老爷子乔老太太简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扑了上去。
可是乔老爷子乔老太太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他们甚至不知道乔振豫在哪,找也找不上。
他们只能冲进了公安局,说“荒谬,荒谬”,让公安局放人。
谁会理他?
新上任的公安局长罗局长也是一位退伍军人,不苟言笑,就算是乔老爷子找了一位市里的领导,亲自上门,他也并不理会乔老爷子乔老太太的打滚撒泼,道:“乔振兴有作案动机,证人证词清晰,还有他和被指使人之间的来往证据都很明确,我们不可能放人。”
乔老太太又气得差点厥倒。
乔老爷子跺着拐杖骂,道:“什么证人证词,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那是我儿子,你们口中被谋杀的首长也是我儿子,他是他大哥,他怎么会谋杀自己的亲弟弟,你们是公安,怎么能信这种污蔑之辞!明明是他们野性发狂,谋财害命......”
罗局长道:“我已经说过了,嫌疑人乔振兴跟动手的罪犯袁大立二十二年前就有来往,二十二年前,袁大立就在乔振兴的授意下,谋杀了乔军长的爱人,女儿也是侥幸被人抱走,乔军长带着女儿给爱人上坟,乔振兴发现当年的事情败露,为了掩盖罪行,这才狗急跳墙,想要借山民的手让乔军长父女葬身山腹,做出乔军长父女被野兽攻击的痕迹,罪证确凿,你们要是觉得有什么冤屈,就去法院申诉吧!”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不过倒是允许乔老爷子乔老太太见了乔振兴一面。
两人看到一向光鲜体面的儿子那邋遢全身肿胀像是没有一块好地的样子差点又崩溃。
乔振兴看到他们只是一个劲的喊:“爸,妈,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是那个妖女,一定是那个妖女他蛊惑了振豫,爸妈,你们去见见他,去见见他......”
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看得乔老太太几度差点晕过去。
不过临走时,罗局长倒是给了两人乔振豫住的饭店地址。
那是乔振豫让他给的。
等乔老爷子乔老太太带着乔家人离开,罗局长就给乔振豫拨了一个电话。
而那边乔老爷子乔老太太自然是半点没有耽搁,带着人直接杀进了乔振豫住的国营大饭店。
前台接待人员看这一群人神情激动,眼睛肿得肿,面色吓人的吓人,听他们说是“乔军长的家人”,要上去找乔军长,有点犹疑,忙让另一个接待人员打了内线上去,确认了,才放了人上去。
一群人上楼,一冲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