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怜儿只觉得莫名其妙，仿佛被一只飞来的沉重铅球砸中，偏偏这铅球，她还不知道要往哪里抛。
她要怎么说？
说：皇上您身体强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行，太官方了。
说：当然是自家爷们儿段昀霆？咱老爷们儿德智体美劳一样不差？
她怕齐景帝一时动怒，又要迁怒段昀霆了。
正沉思见，齐景帝抬眸，看向了她。
“嘿嘿。”
傅怜儿被齐景帝瞧得有些尴尬，摆了摆手：“父皇，您这个问题，可是真难住臣媳了。”
“臣媳只是一介妇人，只懂得怎么医治病人，哪里懂得这些！”
“父皇，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说话间，傅怜儿面露难色，想溜。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朕就找昀霆的麻烦。”
傅怜儿：“.......”
好一番思索，傅怜儿才幽幽地道：“臣媳觉得，靖王殿下骁勇善战，为人诚挚，无论从品行、还是战功上说，都是最服人心的人选。”
齐景帝抬眸。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靖王骁勇善战不假，可他应付不来朝中的明争暗斗！”
傅怜儿沉默片刻。
“其实你也知道，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敢猜，不敢想，不敢说，对吧？”
“这些事情，你们以平常心对待，是最好的。”
“可别忘了，若有朝一日.......靖王也是朕的儿子，朕看得出，他心思赤诚、并非醉心权术之人，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齐景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怜儿，没来由地让傅怜儿心头一震。
思绪翻覆，她蓦地又想起曾经出逃、准备行至西北的那个午后，那时候她月信来了，腹痛难当，醒来时便见床边放着一碗温热的姜汤。
却不是阿杏备下的。
段云琛常年在军中，断没有京都的男子细腻体贴，他却能见微知著，从她那两日面色苍白、茶饭不思，便知道她的难受。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什么，甚至.......他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若不是齐景帝今日说起，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
“宸王妃，朕很欣赏宸王，也很欣赏你，可为天下之主者，不但要有睥睨天下的眼光、雷霆之怒的手段；也要有仁爱之心；你更要知道，绝不可辜负肯为你交托性命之人！”
傅怜儿点头，静默片刻。
“臣媳明白。”
“行了！”
语毕，齐景帝从桌前直起了身子，漫不经心拍了拍手。
“告诉宸王，一个月后，南疆皇室要前来进贡，朕准备让他来办接风宴，这些日子，回去好生准备。”
“是！”
“去吧。”
出了皇宫，傅怜儿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
齐景帝今日，到底不像试探，那么.......是属意宸王？
可是前几日他才打了宸王的板子！这也是她今日面对齐景帝，生怕说错一句话的原因。
正思索间，马车忽然停下了。
“......阿杏？”
“王妃，您看。”
傅怜儿闻言，掀起轿帘，向繁华的街道看去，却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子，正与几个地痞流氓打架，因着醉意明显，眼看着就要打输了。
“混开！滚开！”
“别来招惹本姑娘！”
再定睛一看，那醉醺醺打架、又不住骂骂咧咧的女子，不是杨婷婷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