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深处,安阳公主伏在一棵松树上哭泣。
护卫不敢近前,远远守着。
贺书凡大老远喊了一嗓子,“公主姐姐,你头顶上有蛇。”
安阳公主几乎是瞬间弹了出去,身子不稳,跌倒在地,蹭了一手泥灰。
她慌张抬头,稀疏枝叶外是湛蓝的天空,并没有蛇。
“你……”安阳公主吓白了一张脸,唯有眼眶是红的,瞪着悠哉走来的贺书凡。
“清和还担心你想不开寻死,看来是多虑了。”
安阳公主抱膝坐在草丛里,将脸埋在膝头,抽噎之声不止。
贺书凡懒懒靠在松树上,睨着安阳公主,“叶季白当真对你用强了?”
安阳公主再次抬头瞪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她自己作践自己,装出这副模样来诬陷叶季白?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相信叶季白会如此急不可耐,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还是觉得他那方面不行,而且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对你……”
安阳公主抓起一把干泥朝贺书凡丢过去,“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贺书凡劲腰一扭,避开攻击,嘿笑道:“喏喏喏,这不就总结出教训了,所以说啊,有时候吃亏,未必是坏事。”
“我都没脸见人了,还不是坏事?”
“至少早早知道他非你良人,不必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安阳公主吸了吸鼻子,“我堂堂天安公主,哪里配不上他了?”
“你要听实话?”
安阳公主又朝他丢了一捧泥土。
“实话就是……你还真配不上他。”贺书凡拔腿就跑。
安阳公主随手摸到一块石头,揪着衣襟满树林追着贺书凡,要与他决一死战。
贺书凡确实很讨厌叶季白,但又不得不佩服他搅乱风云之后,还能平息风波的本事。
这样的人物,岂是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小公主能配得上的?
贺书凡跑回溪边,安阳公主还没放弃,她今日受了太多委屈,非得在贺书凡身上找回面子。
护卫远远跟着,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公主衣衫不整,他们谁也不敢近前。
至于这一对蹭车的姐弟,为了皇室名誉,他们将会消失在回帝都的途中。
安阳公主一手揪着衣襟,不时从地上捡石头砸向贺书凡。
溪边多碎石沙坑,安阳公主一个没注意,跌入了溪水之中。
原本她跌倒之处溪水并没有多深,但她受了惊吓,在水中胡乱扑腾,将自己扑到了深水区。
“公主落水了,快来人!”
贺书凡沿着溪岸边跑边喊,树林中的护卫应声而来。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太医急得直跺脚。
眼看安阳公主被溪流卷着往下游开阔处漂去,而护卫还在树林里乱窜,贺书凡一咬牙,跳进了溪水之中。
护卫故意拖着不来,不过是谁也不愿当第一个下水之人。
公主那副模样,谁给捞上来,别说讨不了好处,只怕当场就要自刎谢罪。
这批护卫是太后从内卫中亲自挑选来保护公主,准确地说是监视公主的。
如今任务达成,而云山派师尊又身负重伤,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谁也不愿把性命浪费在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身上。
孟清和听到贺书凡的声音,心中一惊,当即卷了条薄毯挂在手臂,从车窗翻了出来,往溪边奔去。
比起安阳公主,她更担心的是贺书凡。
叶季白撩起车帘一角,从车窗望出去,正看见孟清和毫不犹豫跳进溪流中,朝贺书凡游去。
“贺书凡,你他娘的沉到水下去。”
“清和,救人。”贺书凡话音刚落,眼前一黑,一条带着淡淡熏香的薄毯兜头将他罩住。
孟清和亦钻到水下,如鱼一般快速朝安阳公主游去。
安阳公主的外衫早被溪流卷走,两条藕白的手臂早已乏力,呛了几口水之后正往水底沉去。
已经奔到岸边的护卫们有拿衣裳的,有拿树枝的,却没有下水的,就等着贺书凡和孟清和将人救上来。
虽隔得远,但溪水清澈,护卫们仍不敢朝安阳公主投去目光,见孟清和水性极好,慢慢都放下心来。
孟清和心里将贺书凡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了一遍,她不敢动用魔息,只能硬拼体力。
在路过贺书凡的时候,一脚踹过去,可惜在水下,这一脚并无多大力道。
孟清和朝他比了个手势,贺书凡心领神会,拖着头顶的薄毯,往下游水草茂盛处游去。
孟清和这才稍稍放心,奋力游到安阳公主身边,拖着已然没有意识的安阳公主往岸边游去。
护卫齐齐转身,背对着溪流。
孟清和心里觉得好笑,今日若不是贺书凡多管闲事,不知这位公主是不是就要葬身于此?
既然皇室礼教森严,又为何要派金枝玉叶的公主出宫做诱饵,引高人去帝都除妖?
孟清和突然理解了安阳公主的难处,她不过是想找个靠山,又有什么错?
如果叶季白能请旨求娶安阳公主,她回帝都之后,或许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