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白从长街尽头缓缓行来,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素白的广袖袍子,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头,莫名与周遭格格不入,说不出的清冷淡漠,隐约还有些许落拓憔悴。
孟清和正要与安阳公主一起去城主府,见叶季白出现,脚下又踌躇起来。
安阳公主自然也看见了叶季白,她高高举起手臂,与叶季白打招呼,“叶公子,你这一大清早的去哪溜了一圈啊?”
叶季白一看就是宿夜未归的模样,安阳公主这一问不过是没话找话。
“随便走走。”叶季白淡淡回了句,声音竟是有些喑哑。
叶季白的目光始终落在孟清和身上,孟清和便也大喇喇地看着叶季白。
她光明磊落,一身正气,她怕他个球?
三个人杵在万里客栈大门口,安阳公主的护卫站在不远处的窗子旁,一双鹰目一直盯着这边。
片刻后,叶季白终于开口了,“关于你自逐师门之事,须得等回到云山派,请掌门定夺。”
孟清和十分不屑,她若要走,何须经过乔景明同意?
难不成真要巴巴送回去让乔景明挑了她的手筋?
孟清和自认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所以,叶季白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你眼下既然还是云山派的弟子,行事便不可散漫随性,没了规矩。”
然后呢?
孟清和抿唇看着叶季白,等着他说重点。
安阳公主在一旁听着觉得奇怪,插嘴道:“清和,你要离开云山派?”
她想加入还没得机会咧。
孟清和扯了扯嘴角,闷闷“嗯”了一声。
叶季白的话被安阳公主打断,也不再言语。
“为什么啊?”安阳公主急道:“我听说你是云山派师尊最喜爱的弟子,他为了你连飞升都放弃了,我还听说他对你用情至……”
“咳咳……咳咳咳……”孟清和猛起一阵咳嗽,拦下了安阳公主后面的话。
这些谣言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传得这么离谱……但又有鼻子有眼的?
孟清和咳得耳尖都红了,叶季白却是面无波澜,仿佛安阳公主口中的师尊,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清和,你没事吧?”安阳公主拍了拍孟清和因咳嗽而颤动的后背,“你是不是因昨日之事,觉得没有脸面去见师尊?依我看啊,师尊乃是世外高人,定然不会因这等小事便责怪于你。”
安阳公主一口一个师尊,仿佛对云山派师尊十分了解,只听她又说道:“哎呀我的好姐姐,我还想着请你帮我在师尊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收我为徒呢,你可别走啊。”
孟清和十分无奈地看了一眼安阳公主:这傻孩子!
安阳公主一张小嘴叭叭叭说个不休,眼下又对叶季白道:“叶公子,你帮我劝劝清和,你们师兄妹一起下山历练,想来关系是极好的,你忍心看她流落江湖,孤苦无依吗?”
孟清和眼皮子跳了跳,她偷偷瞥了一眼叶季白,既然问题丢给叶季白了,她只管在旁边瞧热闹就是了。
左不过是被叶季白奚落一顿,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叶季白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师尊清风朗月,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但她不甘星落冷清,心向红尘,旁人又如何劝得了?”
孟清和下巴一抬,脖子一梗,“你直接说我水性杨花得了。”
“啊呀,清和你这是……给师尊戴帽子了?”安阳公主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隐隐还藏着些钦佩之意。
孟清和已经不想在这里杵着了,颇为烦躁地解释:“我和师……他之间清清白白,你别多想。”
“清白不清白你自己心里清楚。”叶季白也好似有些不快,拔高了声调,“同塌而眠,衣衫不整,搂搂抱抱……”
孟清和扑上前一把捂住叶季白的嘴。
这是能说的吗?
安阳公主眼珠子快掉到地上:这是我能听的吗?
“叶季白,你是不是有病?”孟清和垫脚凑到叶季白耳边,几近咬牙切齿。
虽然外面有些关于她和云山派师尊的流言,但也仅限于猜测,谁也不知道他们独处时是个什么画面。
叶季白嘴唇阖动,温软的唇瓣贴着孟清和的掌心,孟清和心头一悸,赶紧松了手。
“怎么,我说错了?”叶季白不觉有错,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她与别的男人在画舫搂抱之时怎不觉得害臊?
她与别的男人在地上打滚之时怎不觉得要脸?
唯有和自己的那段,如此见不得人吗?
叶季白眸光愈沉。
安阳公主脑中忽而闪过一道灵光,她好似抓住了事情的核心,“叶公子,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亲眼所见。”
“啊呀……咳咳咳……”安阳公主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云山派的弟子……玩得这么开的吗?
孟清和闭了闭眼睛,她的额角突突跳个不停,她片刻都不愿与叶季白待在一处,与他纠缠下去。
街上往来之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她气冲天灵盖,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