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阮秀才。
他几步来到书案前面,一把将上面的书挪开,然后就看到了压在下面的那张纸,开头和离书三个字醒目异常。
阮秀才顿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整个书房里一片安静,门外大风刮过,发出诡异地怒号声,呜呜咽咽,像是谁在哭泣。
阮娇的嘴里都忍不住泛起苦意,和裴止珩不同,他们俩到底不太熟悉。
但是阮秀才不一样,原主这个爹,可是把原主从小看着长大的。
阮娇一点不敢放肆,生怕古板木讷的阮秀才发现不对后,把她当成妖邪,要当众烧死她。
裴止珩见阮娇一直没开口说话,忍不住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眉心猛地一扬。
这么安静?
是她心里什么都没想?还是他没听到她的心声?
脑海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结果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了她那浮夸的在嘤嘤嘤哭嚎的心声。
——“我怎么这么倒霉,要不是他那么墨迹,肯定早就写完收起来了!狗男人,怪不得天生阳痿早泄肾功能低下!”
裴止珩唇角落了下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天生阳痿早泄肾功能低下?
很好。
他、不、打、算、和、离、了。
还不知道裴止珩想什么的阮娇,飞速地看了她爹一眼,做作地咬唇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秀才手里拿着那封和离书,脸色阴沉地从头看到了尾。
如果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阮娇强行抓着女婿的手往和离书上按,在外面的时候他没有听到她那迫不及待的话,想必,他肯定是要质问女婿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然而此时,阮秀才却觉得没脸面对裴止珩。
他额头的青筋猛跳,见阮娇还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以为她是个懂事听话的,没想到她们姐弟两个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甚至她比她弟弟还要过分!
他的脸都红了,他转头压抑着看向裴止珩,“三郎,你先回去休息,我和娇娘谈谈。”
阮娇一听,心里就顿时不安了起来,她假装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喊道:“爹……”
阮秀才猛地一拍桌子,“别喊我爹!我不是你爹!”
阮娇顿时闭嘴。
裴止珩站在旁边没有动,“老师,你别怪娇娘,和离是……”
他顿了下,露出了一个羞愧的表情,继续道:“是我的主意,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觉得我现在前程未卜,身体也差,家里又穷,不能给她过上好日子,所以才放她归家,她这般的姑娘,不该跟着我一起吃苦。”
听到裴止珩这话,阮秀才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愧疚了。
他几乎无颜面对裴止珩,只觉得一张老脸臊的通红。
他忍不住双手交叠朝着裴止珩深深地一拱手,“家门不幸,是我对不住你。”
裴止珩连忙让开,转过桌子扶住了他的胳膊,让他起身,“老师,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她这样孽障,都是我没教育好,我原本想着……”阮秀才大概是太生气了,直接说不下去,胸口被气得剧烈起伏着,直接转头瞪着阮娇,怒斥。
“你自小没了娘,所以我才对你多放任了一些,想着连你娘那一份一起疼。没想到我竟然害了你,将你养成了这般骄纵任性、狼心狗肺、贤良淑德一分都不沾的模样!强逼着夫君和离,只因为他没了前程,不想和他吃苦,你你你……你要是敢和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阮娇眼看着阮秀才像是快要被气死了的模样,顿时有点麻了。
大周朝这个情况,如果阮秀才真的不要她,她和裴止珩又和离的话,会相当的难办,毕竟没有女户,朝廷又逼着嫁人。
她和离后,若是不能回家,必须得火速再嫁个男人,让她有个户主才行。
这样的话,她又何必折腾。
至少裴母慈爱,只要裴母喜欢她,裴止珩就不敢明着朝她动手,除了防备他的黑手,其实日子过得还挺好的。
阮娇一颗心简直像是泡在黄连里一样苦,好委屈,明明是裴止珩想杀她,她才想和离的,但偏偏她又不能说。
她之前只想到他可能是在试探她,但绝对没想到这个狗东西他竟然钓鱼执法!暗示她爹她不想吃苦,骗她爹来收拾她!
她知道短时间内她肯定都没办法和离了,越想越生气,阮娇狠狠地瞪了裴止珩一眼,垂在一旁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阮秀才一眼看到,顿时指着阮娇,怒道:“你握拳干什么?说你几句,难不成你还想打我?你的妇德呢?”
“爹我没有!”阮娇心思转的飞快,可怜巴巴地看着阮秀才,“我没有逼着夫君和离,我就是生气!他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说要和我和离,我心里难过,以为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嫌弃我名声坏了,才昏了头……”
她抓着阮秀才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眼眶揉了两下,也红了,“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阮秀才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本书丢到了阮娇的面前,“你给我好好抄女戒,今天晚上抄不完不许睡觉!反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