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尸体的火焰已经熄灭,但仍旧冒着浓烟,非常呛人。他们站在战场上,只看到有十几艘沉船停泊在江边浅水处,淹得只露出甲板以上的部分,通过破损的船舱,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让投石机投过去的石头给砸毁的。
江面上看不到船只,战船都停靠在好几里外的上游和下游处。
焚烧尸体的可怖景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难闻味道,使得这片区域连探子都没来,这片战场,除了尸体,只有他们这群活人。
他们原本想要穿着敌军的甲衣混上去偷袭,但一想,对方见到他们这些陌生面孔过去,绝对会盘查的,口音不一样,说话就露馅。这一套行不通。
工程兵换上黑色的甲战,拿起熟悉的长刀、单手盾牌,熟悉的触感席卷全身,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变得滚烫。在此刻,他们在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渴望这身甲衣,渴望握紧手里的长刀。当工程兵安稳,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们更想拿起武器跟着将军杀敌,去建功立业,去建立大将军所说的盛世,哪怕战死沙场,也甘之如饴。
他们穿上甲衣后,并没有轻举妄动,悄悄撤回到暗处等着援军到来,顺便还把对方散在外围探子给清剿了。
他们是工程兵,但他们在成为工程兵之前,是中军大营的精锐,打过淮郡、魏郡征战过草原!
到上午的时候,陆续有好几支工程兵赶到,都是附近各县修官道的队伍中赶来的,渐渐地聚集起三四千人。他们捡好装备,已经是将近正午时分,加紧时间做烧船准备。
烧船需要火把等易燃物,火把最适合。
他们又脱下战死敌军的衣服缠在断掉的矛杆上做成火把,但制成火把需要油脂,才能燃得更久些,不然很快就烧没了,找油脂难,又想着昨天岸边烧过尸体,可能会有火油之类的。
横断江防线在这里,要是有柴的话,早让大营里的兵卒子捡走了,剩下的柴不够堆积来烧尸体堆的。
他们去到岸边搜寻,找到一大堆油罐。有些已经用过了,有些还没开封,显然是搬多了,没用完的。
将结结实实捆布料的棍子浸进油罐中,做成火把,又就地再扒尸体弄了些布条子塞进油罐中,待会儿点燃布,把油罐一起扔过去,火上浇油,能烧得更顺利些。
几千工程兵迅速按照以前的兵种排好队形,分兵两路,迅速赶往上游和下游的船只停泊点。
这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在船上巡逻的士兵突然发现从昨天的战场方向突然来了一队穿着黑色甲衣的士兵,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定睛猛瞅,确定是一群穿着黑色甲衣的人正在飞快赶来,拿的武器也是西边沐瑾大军的式样。
兵卒们立即上报什长,什长想到战场上的尸堆,再看到这么群人出来,大白天的,莫名起了身寒意,大声喝斥道:“大白天的,这么烈的日头,能有什么,肯定是人!防御,敌袭!”
他一声大喊,把周围船上的人都惊动了。
有负责观望的也发现了岸边奔来的那支军队,有人立即大喊:“快收跳板,弓箭头准备。”
军工部的人来到岸边,借助盾牌的掩护,先冲上停靠在岸边的舰板小船,又再踩着舰板小船往后方二十丈大船靠近。
二十丈夫大船飘在江里,离舰板小船有一段距离,原本他们打算顶着攻击划船过去,却突然看到江边有露出水面的礁石,正好可以顺着舰板小船到礁石上,再从礁石跳到二十丈船上。
他们当即摆开阵形,有扛盾防止对方攻击的,有迅速往前奔行往船上攻的。因为带着火油,不必登船,引燃后,相隔好几丈远便往前扔,离得近的,直接把火将往风帆上扔。
坐在大船上的柴绒听到有人喊敌袭,立即走出船舱,便看到岸边竟然出现一千多的队伍,正在烧船。
柴纶当即下令防御,他心道:“沐瑾在营寨中被围,不可能还能分出这么多兵来烧船,只能是援军到了。”这场仗,打到这样子,沐耀经过昨天的战损,再加上双方上午的血战,应该离全军覆没不远了。
他只需要守在这里,不攻,沐瑾都必须调中军大营的人过来,阻止沐瑾支援方稷和楚尚的目的已经达到。柴纶当即下令:“护好战船,鸣金收兵。”
巨大的铜锣敲响,声音传出极远。大船上有传讯兵跟着敲响了锣,数十面锣同时响起,形成的声浪传出去极远,岸边大营的人都听到了。
柴纶在大营等了大半天,得到的战报一直都是混战,到处都是敌军,不知道沐瑾在哪里。他们在大营里几进几出,对方就跟躲猫猫似的,而且,自己的伤亡远比对方大。
他正在急躁中,便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当即吩咐身边的人撤离。
柴纶退出横断江防线大营,最外层的兵卒们很快也跟着撤了出来,但攻到最里面的兵卒则还处在交战中,打了这么久,早就晕头转向了,连大门在哪里都分不清楚,且周围到处都是敌军,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心头焦急,想要找路出去,却发现到处看起来都一样,正午时分,太阳在最顶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想找准一个方向突围,但营寨的路不是笔直的,穿过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