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朔被他这怪异的目光看得面色一红,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是。”淮左郡王万万没想到,堂兄竟会纡尊降贵亲自给受伤的女子上药,这女子还是杜麒泽未过门的妻子。不过,往后可能也过不了杜家的门了。
魏朔怕他有其他想法,解释道:“我只是想着救人,没有其他想法,眼中只有伤者,没有男女。”
意思是他不是为了占她什么便宜。
又补充:“若我没判断错的话,她中的毒叫‘浮梦’,产自南诏,毒性最多可用药抑制两到三个时辰。我身上恰好有浮露散,可解此毒。”
意思是他若再不动手给她上药,她伤口的毒要抑制不住扩散。
淮左郡王不识时务地纠正:“可用药抑制三到四个时辰。”
话落,魏朔竟是冷哼一声:“你根本就没有传信给越茗——”
淮左郡王不信堂兄能洞穿所有的事情,有些惊讶,但依堂兄的聪明才智,这一点都不奇怪,硬着头皮说:“堂兄这么说是何意?”
“你在等大都督府的眼线报信。”
“堂兄连我在大都督府里安插了眼线都知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堂兄。”没错,自己是在等。这是自己设好的局。道:
“薛让以为我就是朝廷派来的巡按使,想杀我灭口。巡按使乃陛下秘密钦点,以前多是御史台的人,薛让是从哪里得来朝廷要派巡按使来扬州的消息?姬家。姬家兄弟,一个在长安做御史大夫,一个是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跟前的录事。
堂兄,薛让罪大恶极。那些与之沆瀣一气的帮凶与爪牙亦要连根铲除。薛让前几日献了我两幅字画,说是济尘所作。我安排在薛让身边的侍妾兰黎亲眼见到字画是姬仝仁献的,也是姬仝仁叮嘱薛让说‘淮左郡王不是纨绔之辈,非区区两幅字画可以轻易打发走’。薛让见我收了字画,依然留在扬州,彻底对我动了杀心,知道我常来观音山,便在观音山布下刺客。”
“就算姬家与薛让串通,你也不该拿姬仝辅的女儿设局。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魏朔正色道。
“我只是让她遇刺昏迷,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想法。否则,我会让人在箭上涂抹致死的剧毒,而不是浮梦这种慢性毒/药。”
魏朔一脸冷漠。
淮左郡王有些急了,近前一步:“堂兄,薛让在这山里布署的人已经被我的人全部活捉。我特意让越凌把姬小姐和我一起遇刺的消息带给姬小姐的丫鬟,那丫鬟应早已赶回姬府向姬仝仁报信。姬仝仁既是薛让的亲吏,一定知道薛让在观音山布下刺客一事,必然会去向薛让解释伤错了人,请薛让的人手下留情,放她回府。此时,我再差人去向薛让报信说淮左郡王中箭死在了山上。薛让今晚必会亲自上山来查看,兰黎的信一到,我便下令安排拿人。”
“不必了。”魏朔听罢只道了这三个字。
淮左郡王大为不解:“为什么?”
“时机未到。”魏朔又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设了局,那便将人证物证都收集好。抓薛让的时机未到,没有姬家与薛让串通的确凿证据,也不要急着动姬家。所以,把你布下的人都撤了吧。你也先走,一会清源和桓渊要找过来了。不过,还是需要越茗,你叫她着普通女子的衣裳过来。”
淮左郡王不肯听从。他不明白,自己的计划明明完美,也是在帮堂兄,为何堂兄要说什么时机未到。
魏朔这时换了语气,威严得不容冒犯:“怎么,我的话,你不肯听么?”
“不敢。”淮左郡王躬身施了一礼,咬牙离开,离开前把薛让献给自己的字画交给魏朔,“诺,薛长史说是济尘的,可是画上没有留名。我一直带在身上,想着哪天可以找机会交给堂兄,堂兄瞧瞧,是不是济尘的真迹。总之,画就送给堂兄了。”
魏朔接过画,收进袖里,没有查看。淮左郡王一走,他再次去看身后的女子,伤口没有继续出血,女子嘴唇发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静静压在光滑的肌肤上,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离开长安前,元序特意给他带了紫玉丸,有非凡的解毒功效。大越只有两粒,他手上一粒,他娘那里有一粒。珍贵无比。
他捏起她的两腮,使她张开嘴,把那豆大的紫玉丸放了进去,拿起牛角水壶的工夫,紫玉丸却被她吐出来,落在胸前,恰好掉在白色的结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