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差点在他面前吐血。
她把涌到喉头的血沫再咽回去,她这身蛊血乃是无价之宝,万不能轻易浪费。
前世这个时候她竟然这么弱吗?不过舍了点蛊血出去,竟……
抬手摸了摸腰间根根可数的肋骨形廓,她有点忧愁:太瘦了,这副小身板,怎么打得过石冉?
石冉他,使的可是重剑。
得多吃些才行,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
想到这里,她坐正身子,盘腿趺坐,两手置于膝头,掌心朝天,手掐法决,闭目回想前世父亲所授的正气心法,运转灵力入定。
渐渐地万绪皆消,神台清明,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容玉致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缕清风,正自由无拘地在天地间遨游,忽地迎面扑来熊熊焰浪。
火海中,一个身着破烂道袍的邪修剑锋横扫,一步杀一人。剑下亡客头颅落地,颈间血泉迸溅,血雾绵绵。
那邪修忽然回首,朝火海这头的她望来。
二人隔火相望,他的面容在高温的火海后扭曲变形,唯有一双眼睛看得清晰分明。
那是双毫无感情的眼,瞳仁黑润,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是那个孤身闯入仙督府,大开杀戒的邪修……
那人究竟是谁?
为何唤她师姐?
他闯入裴家,什么也不取,为何独独抢走裴承芳的剑和她的灵位?
抢裴承芳的剑意在羞辱,再顺便捞个趁手的兵器使,这倒也说得过去。可她残魂寄身的那块木头牌子,又不是什么宝物,难道……
可是就连裴承芳也不确定她是否藏于灵牌之中,那邪修又怎能一眼看透?
还有,她被裴家长老自爆丹元的冲击震碎残魂,本该湮没于世,又怎生获得这番重生机缘?
一念起,百念丛生,神台再无清明。
容玉致眉心紧蹙,长睫簌簌而颤,倏地睁眼——少年清隽的脸撞入视线,恍惚间竟与那邪修有七八分相似。
她“呀”了一声,往后仰倒,整个人就着盘腿的姿势滴溜溜翻了过去,头朝下,脚朝上,险些将脖子扭了。
李玄同:“…………”
一番手忙脚乱,容玉致爬将起来,柳眉轻拧,怒道:“你是鬼啊,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奇怪,这会再看,少年气质温文,又与那邪修无半分相像之处了。
李玄同道:“我方才在洞外出声请示过九娘三回,未等到九娘回应,心中担忧,这才贸然入内。”
那你倒是好有道理呢。
“我要的水呢?”容玉致意欲找茬。
李玄同伸手一比,只见石桌上摆着一个木盆,盆中盛满了水。那水瞧着隐约有些泛黄,并不够洁净。
但茫茫大漠之中,净水堪比黄金,有水可供洗漱,已是极为难得之事。
容玉致语气娇蛮:“这么脏的水,拿给我洗脚都嫌恶心。你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这可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件事,你当真尽心尽力了吗?”
李玄同面露赧然:“抱歉,是我办事不力。我再去重新寻些水来吧。”
说着脚步一转,当真提步往外走。
容玉致发现他已换过一身干净的胡服,但后背依然有血迹透出来,显然并未包扎上药。
“站住,”容玉致唤住他,“你这鞭伤不处置,是等着化脓吗?”
李玄同背对她道:“九娘有所不知,主……丹朱不许我治伤。若叫她私下发现我上药包扎,只怕又要向九娘你寻衅滋事。”
容玉致沉默了会,道:“你何必那么惧怕丹朱?我自有法子治她。”
“出去吧,替我守好门。记住,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李玄同领命出去,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容玉致瞧了都纳闷,这小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走路竟有轻功高手的架势。
容玉致下了床,脱下短襦和中衣,只穿一件鹅黄色的丝绸小衣,用帕子蘸湿水擦身。
擦到一半,忽觉胸口锐痛,身子发软,朝石桌扑倒,撞翻木盆。
木盆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水流了满地,浸湿她的鞋履。
她咬牙强忍,栗栗而颤。
又来了。
她不清楚万蛊门的老东西究竟在她身上试了多少种盅。这些蛊以她的身体为相搏之器,大吃小,强食弱,龙争虎斗,最后剩下的,便是那万蛊之王。
在王蛊出世前,她不会死,但每个月都需忍受这么一回锥心之痛。
该死,早知便不舍血给李玄同了,竟提前引发了万蛊相争。
帷幄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九师妹,师兄来给你送饭了。”
“石护法,九娘正在行功,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哼……算这小子机灵,没和石冉说实话,容玉致心想,眼前一阵阵泛黑。
“本座方才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九师妹?”
容玉致转头看向帷幄,少年修竹般的身影映在上头,展臂拦住比他精壮许多的男子。
“还请护法止步,请将饭食交给奴。”
“九师妹莫不是行功出了岔子?不行,本座要入内一看方能安心。”
少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