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你妈妈恨我，埋怨我
“我现在还时常能想起来，你刚出生那一天，护士把你送到我怀里，那时候你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刚从羊水里泡过十来个月，整个人像透明人似的，但却也粉嘟嘟的，可爱极了，那是我第一次做父亲，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去抱，生怕把你摔了……”
“那天下午，那个镜头，长久镶嵌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我永远回不去的最美好的一天……”
说到后来，傅东似乎说累了，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不情愿就这么离开，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又吃力地睁开了半边眼睛，悲哀地看着陆以衍。
“小衍，我之前说过好几次，想要见你妈妈，你妈妈一定气坏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非要见她，只是……有句话……我很想亲自告诉她，当面告诉她……”
如果不能亲自说给陆漓听的话，傅东真的害怕自己会抱憾终身。
所以他想尽办法让傅东给陆漓带话，也拜托过几个曾经共同的朋友告诉陆漓一声，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绝大概率是陆漓那边直接拒绝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来不及了。
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而陆漓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恨他，她看不起他做过的那些决定。
这些，傅东自己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就算想见陆漓，也不过是他自己想见而已。
但却早就失去了正当理由。
也失去了坚持要见的资格和离场。
毕竟，当年，是他为了能够在事业上得到李家的扶持，所以一手将陆漓和陆以衍推出了自己的生活范围。
也就是别人嘴里所说的不好听的话语——
他傅东不管怎么辉煌过，但也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我知道，你妈妈恨我，埋怨我，所以不可能再见我，这些我都能理解……”
陆以衍和秦悄正听傅东说着话，秦悄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好几下。
秦悄腾出手，划开手机屏幕一看。
是楼下柳沁发来的消息。
——悄悄，傅东现在怎么样了？我刚才在护士台那边了解到，说病房里家属已经表示，不需要医生进入对病人进行相关抢救措施了？
——我和你妈还在一楼大厅坐着，你们上面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提出来，我们一直都在。
在看到这两条消息后，秦悄一时有点情感交集，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在那一瞬间，几乎能想见柳沁和陆漓的表情，尤其是陆漓的表情。
陆漓是一个和陆以衍一样，不习惯将内在情绪表现在脸上的性格，但正是因为天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暗地里要吃尽了不愿外露的苦头。
现在，就在医院一楼大厅端坐了几个小时的陆漓，她内心的滋味应该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复杂吧。
眼下的形势不允许秦悄做过多的思考，她耳边听着傅东还在继续说话，然后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轻轻打出一行字：
——董事长还在说话，但整个人……应该快不行了，但他还是想说话，正在回忆十几年前的事情，看起来很放不下去的样子……
——还在剧烈咳嗽，情况很不好，陆以衍在听董事长说话。
——董事长说……
傅东还在诉说他对陆以衍和陆漓母子的愧疚。
然后万分出乎秦悄意料的是，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好语言，将病房里正在上演的一幕发送给柳沁那边的时候，秦悄的手机却在下一秒响了起来。
这时候的傅东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着陆以衍的手，睁到一半的眼睛流露出无尽的不舍。
但整个人因为彻底脱力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一秒，陆以衍还在轻声安慰着傅东。
“爸，都过去了，这些年，我和我妈都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想这么多，你……”
抬起头的时候，陆以衍就看到傅东整个人重重跌回到了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脆弱，轻的几乎会被一阵风直接吹起来，飘到很远的地方。
他的心头突然掠过一阵难言的恐惧，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卡了壳，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来。
就在父子二人持续沉默的时候，秦悄的手机铃声连着震动了好几下，在空旷沉默的病房里显得尤为明显。
在看清手机屏幕上正在闪烁的那两个字后，秦悄心头猛烈地跳动了好几下。
陆漓。
——陆漓。
竟然是陆漓打过来的电话。
刚才她发给柳沁的话，柳沁应该已经代为转达给陆漓了，所以陆漓应该是在得知了傅东现在的情况下，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回了电话过来，也就是说，她丝毫没有顾忌，也来不及思虑在大脑里想什么，直接就打了电话过来。
那这个电话就必然不是打给秦悄的。
而是……打给傅东的。
秦悄的手机在这种时候响起来，很明显，陆以衍心头也闪过一丝疑惑，所以回过头，淡淡询问似的看了一眼秦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