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你一直在记恨我吧？
陆以衍和秦悄并肩站了一会儿，在整个病房重新被浓郁的烟味笼罩之前，陆以衍终于看不下去傅东这副模样，走上前去，从傅东手上拿下那支香烟，随手重重把烟身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沉声说话，能听得出来情绪不好到了极致。
“医生交待过，你现在的病情不乐观，要坚决禁止烟酒。”
事实是，医生的原话是，傅东现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不过是用各种昂贵的药物和进口医疗设备吊着命罢了。
如果连傅东自己也不愿意珍惜病体的话，那就是华佗再世也不能保他多活一阵时日。
在陆以衍出手阻止之前，傅东因为情绪激动一连吸了几大口烟，转眼大半盒香烟就进了肺部，原本是想借着尼古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结果，烟倒是抽了不少，而他胸腔中的那股怒火丝毫没有得到平复。
秦悄走近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傅东因为太过气愤，肩膀随着身子微微抖动，整个人颓废到了极致。
可见李怡和傅景晨当真是把他气了半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
手里的烟被陆以衍突然拿走，傅东心情更差劲，原本想发火，但在看到来人是陆以衍后，胸腔里疯狂跳动的那团火突然就熄灭了一半，他抬手拨拉了一把越来越稀疏的头发，身子顺着枕头往下滑了滑。
许久没见，傅东比刚生病那会更显憔悴，原本丰润红光的脸盘以最快的速度消瘦下去，显出一种没营养的菜色和病态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命数已尽却落得孤身一人下场的颓丧。
“小衍，你这次怎么愿意走进来看看我了？我以为你这次会和前几次一样，在门口站站就离开。”
原来，他们刚才在外头说的那些话，傅东全都听到了。
他每天不是在病房输液，就是去各种检查室做检查，早就无聊透顶，门口但凡有一点动静，他都能很快觉察到。
“小衍，其实你一直在记恨我吧？和你妈一样，觉得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恨我是应该的，其实我有很多次都想过要补偿你们的，甚至连之前写好的遗嘱，因为你，也发生了一些改动……我知道我做这些事，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你大可以和他们一样，完全不出现在医院里，没关系的，反正……”
傅东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将那口气输出去，“反正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自从傅景晨发了疯、李怡像变了个人后，傅东的脾气越来越差，陆以衍会定期来医院看他，遇到他发脾气的时候，会在门口跟看护的人了解了解情况，然后和医生谈过傅东的病情后就离开，就是不想和傅东多说闲话。
眼下傅东又是这一副腔调，陆以衍不耐烦，阻拦道：“不说这些做。”
傅东对自我认知还算清晰，知道陆以衍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什么多少感情和牵绊，他几十年前毅然决然抛弃陆漓母子，选择和李怡结婚生子，之后走上春风得意的事业上升期，却从来没有想过未来某一天，他身患重病躺在病床上，而那个往日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李怡却早就避之不及。
他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了大半辈子，无外乎是为了让傅家产业更丰厚一点，却从来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孤独终老的凄凉境地。
而陆以衍作为曾经被他弃之不理的第一个孩子，却还是愿意摒弃前嫌，暂且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
每每想到这里，尤其是在面对着陆以衍的时候，傅东都觉得自己情绪很是负责，又是羞愤又是不足的，往往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变了味道。
陆以衍大概了解傅东的脾性，在听到傅东这么说后，随手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来，“我妈让我来的，我也应该来看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张宇去清算和预缴你的治疗费用，你住院这块需要支出的钱，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陆以衍耐着性子安抚傅东的情绪，他一直都很清楚傅东是个野心很大、贪欲无止尽的人，这一点不是陆漓说给他听的，而是凭借陆以衍与傅东为数不多的接触，陆以衍自己觉察到的，所以每当傅东有意无意在陆以衍面前露出脆弱心声的时候，陆以衍都表现得很淡然，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傅东。
因为但凡陆以衍有一点心软，傅东就会顺着台阶，进而提出更多的要求。
自从回国后，陆以衍心里想的就是，就这样将傅东安安稳稳送走，正如陆漓所说的那样，作为儿女也要无愧于心就好。
至于其他的，很抱歉他做不到，也不会凭空答应傅东什么。
陆以衍表情很是平淡，很明显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内心有所波澜，傅东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陆以衍身后的秦悄，往昔狡黠的目光中滑过一丝轻蔑。
秦悄这种人在傅东眼里，就是那种爱慕虚荣、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女孩。
论起家世背景来说，根本就没办法和陆以衍相匹配。
就算他现在身体不好，但也还不至于软弱到就允许秦悄这种人和陆以衍在一起。
目光像刀子似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