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关上时,一声微弱的机械声从门锁中传来,是被人远程上了道电子锁。
莱夏一听到那个声音,立马就发觉不对,左手迅速地向后摸去,然而为时过晚,门把手上那个样式古朴的铜球已经死死地站在了原地。
接着,一道柔和的白光以顺时针的方向从他左边亮起,像一个银环一样包围了整个厅堂,照亮了大厅中的景象。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大厅的另一头,穿过这片不大的人造森林,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
莱夏愣了一秒,随即先发制人地一笑:“顾青,对吧?你看我还认识你呢,今天在模拟战役中表现得不错,还受了教官的表扬。你找我有事吗?”
他的尾音带着几分戏谑,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巨大厅堂中,放肆而张狂。
顾青却并没有走直线,走着走着,身影就消失在了粗壮的树干后方:“我就想问你,大乾灭亡在你手里,你心里好受吗?”
顾青的声音时远时近,让人猜不出他的方向。莱夏下意识的就往人造森林中走去,一边走一边笑:“哈,我心里好受吗?你也不看看,银沧共和国的年份,是从哪一年开始记的。不是所向披靡的云铎建国的日子,也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大乾建国的日子,而是胤沧建国的日子!胤沧!说起来,胤沧两字还是我选的呢!”
顾青为这场会面作出过无数的设想,可并没有想到,面对莱夏的嚣张,自己竟是如此的平静:“为了一个千秋万代,就让无数黎民百姓家破人亡,甚至‘胤沧之后,再无大国’,一国之贼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让无数黎民百姓家破人亡?”莱夏又笑了一声,“你知道大乾最后三位皇帝谥号都是什么吗?是‘灵’、‘厉’、‘炀’!灵帝欲成仙,放着千万灾民不管,去修摘星塔;厉帝求权力,把自己几个兄弟赶尽杀绝不说,连朝臣都不放过;炀帝则干脆把灵帝和厉帝的昏庸和残暴结合于一体,一边滥杀无辜,一边畜养内宠。我何德何能,能有这三个人本事大?”
顾青往后退着:“所以呢?君无道,整个国家就应该被推翻重来吗?自古多少能臣,都是在君主面前力挽狂澜,为百姓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以暴制暴,因为一两个昏君令国家陷入战乱之中。”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莱夏所在的方位——如果莱夏死不了,他至少得受一点活罪。
“你懂什么?”莱夏嗤笑着摇头说,“力挽狂澜?以死相谏还是委婉求全?然后呢,再来一个昏君再把国家弄得一团糟?不过顾青,我倒想起你了,不是想起你被一只僵尸扑在地上打,是想起你以前是谁——瑞平年间西北大营的统帅震北大将军对吧?军功赫赫,戎马一生,把乌勒鞑子打回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不说,还在大乾西北边境建立了最为有力的边防。最后呢,好像是得领着三千老弱病残深入敌区吧?你说,皇帝都这么想你死了,你都到了两千年以后,还成天为他的天下操着心,是不是有点……叫什么来着——‘愚忠’?”
莱夏就像一个侃侃而谈的演讲家一样,虽然脚下不停,却丝毫不曾注意到周围的环境。顾青倒终于被他激怒,从高处猛地扑到他身上,一拳往他脸上揍去。莱夏却想必也是身经百战,一拳没挨结实,就把顾青带着往旁边一滚,大腿朝他的胯|下用力。
顾青丝毫不敢大意,脑袋狠狠往莱夏头上一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将两人分了开来。他比莱夏要早一秒从地上爬起来,早一秒就有了一秒的先机。他盯着莱夏的动作,趁着对方还没站稳之际,腿已经踢上了对方的肚腹。而当莱夏像武林高手一样以一个独特的姿势躲过他这一踢,他也提前预料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将拳头等在了那里——
通过几个小时前的那场模拟战役,顾青已经知道,莱夏和自己的身手有点不相上下的意思。光明正大地单打独斗,他的胜算并不算大。但是,如果能让他占上一点小小的先机,整个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他用膝盖抵住莱夏的肚腹,一边朝着他的下巴挥拳,一边狠狠说道:“愚忠?愚忠也比两度叛主的野狗要好!炀帝信任你,让你当上大乾丞相;西胤女主仰仗你,让你成为一军之将。你倒好,大乾覆灭了,你一刀捅死炀帝;西胤覆灭了,你拿西胤女主人头祭旗。你以为你让史官隐去这些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吗?”
顾青话音落地,莱夏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接着,顾青从背后拿出一把小刀,切像莱夏的头皮——莱夏死不了,但他有一百中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还没意识到危机到来的莱夏还在疯狂地笑着,他扬起脸说:“大乾丞相……你看我这张脸,是大乾丞相的脸吗?”
莱夏的脸上血肉模糊,已经不能算是一张好看的脸,偏偏他这句话让顾青拿刀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掉下去。
莱夏却趁这个机会绝地反击,又将顾青扑到了地上。顾青手上的小刀,则令他免于被莱夏再打个半死。
二人相隔着一段距离,两头斗兽一般僵持起来,谁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顾青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控制着自己的位置,控制着莱夏的位置,拿着小刀的右手缓缓地往身后背去,是一个把刀插回裤腰带的动作。
电光石火之间,莱夏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