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柒继续用枪口对准恶魔,挑着眉:“怎样?”
恶魔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乱舞的黑色物质在“神坛”刮起疾风骤雨,接着猛地收成茧般的一团,巨大的黑色骨翅刮起飓风,冲破上方的穹顶而出。
泥土石块落下的漫天灰尘过后,星河月色落进不规则的洞口,清冷的夜风灌进来,携着茉莉花夜色下的幽香。
谁也不知道恶魔去了哪里,人类的速度也追不上。没有完成契约的恶魔不会轻易离开契约者的地盘,比起恶魔,他们还有眼前的帐要先算算。
白安光已经用阴阳术帮白安时止住了血,但在那之前他就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白安光眼角通红地揪着何菲的衣领,良好的素质让他压抑着将拳头送到这女孩脸上的冲动,声音是哭过的沙哑:“你最好给我哥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菲低着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我们做什么?”道士脸色也沉着,“我们可是给你解释的机会了。”
何菲双手还在颤抖,她抖了好几次才抓住白安光的手示意他放开,在几人的注视中,慢慢拉低了自己的衣领。
她胸口正中偏上的位置,赫然是个已经成型的倒五芒星。
“什么时候开始的?”
鹿柒听见自己的嘴巴发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这种身体时不时被另一个灵魂控制的感觉实在奇妙,尽管陆煜的音色出众,声音听在耳中是种享受,但鹿柒还是挑起眉:“这位哥哥,借别人嘴巴说话之前好歹打个招呼吧。”
陆煜对他恶心人的夸赞充耳不闻,回道:“哦,借用一下。”
两人的对话在旁人看来就是变了音色自言自语的精分现场。
何菲将衣领重新整好,低声说:“昨晚,茉莉夫人去地牢找你的时候,我去见了恶魔。”
她手中握着的十字架长端朝上,是代表撒旦的逆十字。
如果陆煜是何菲,他绝对不会在已经刀了队友的情况下又忏悔道歉,再摆出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角色没有好坏之分,一个故事中需要反派,而反派就该有反派的样子,毕竟当大风刮起的时候,最先被刮倒的就是立在围墙之上的墙头草。
简单来说就是,她心理素质薄弱,这波人设崩得彻底。
何菲或许也意识到这一点,她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挣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事已至此,那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弯腰捡起地上带血的匕首,整理过情绪,重新扬起反派的笑容:“现在知道了吗?我不会让你们妨碍恶魔的行动。”
“可惜。”鹿柒从地上捡起唯一掉落在地的银弹,废物利用,重新塞回枪膛里,“我已经掌握了妨碍恶魔的密码。”
“你们不知道他的全名,没有用的。”何菲心虚地看了眼仍然处于昏迷中的白安时,心中笃定,“就凭那半截名字,你最多只能……”
“是吗?”鹿柒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何菲,那抹熟悉的笑容更让她无端心慌。
自从上次舞台后,何菲就得了名为鹿柒ptsd的病,光是鹿柒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意味着危险。真是太倒霉了,这回不但再次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分到同一个舞台,竟然拿到的角色还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鹿柒一笑,她的心就开始颤抖,更别谈这种不怀好意的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她必须赶快赶到恶魔身边。
恶魔撞出的巨大洞口边缘垂下许多盘根错节的植物枝干,像为他们搭造的天然扶梯。何菲背对所有人,步步后退,接着转身抓住垂下的枝干,手脚并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上爬。
唰——剑刃反射过寒冷的月色,鹿柒腰间卫兵的佩剑出鞘,利落地卡在何菲头顶上方一寸的地方,将那截枝干砍断一半,它承载不住一个成人的重量,岌岌可危地悬了一秒后咔嚓拗断。
这千锤百炼过的熟练与速度绝不属于鹿柒,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灵魂还因为惯性被甩在身后,正在出窍地看着自己突然灵活的身躯,如果有表情,一定是不可思议。
陆煜的确有两把刷子,鹿柒想着,如果自己哪天跟他打起来,可能下场就是这根树枝。
“阴阳术·缚。”
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术法是什么时候设下的。少年带着哽咽的声音落下,地上散落的植物突然活了过来,缠绕住何菲的四肢,白安光面色不善地盯着躺在地面挣扎的何菲,对鹿柒道:“你们先走,我哥现在反正移动不了,我留下来跟她算算账。”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这世上从来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很合理。鹿柒没说什么,就算有垂下的树枝,这高度让他来也铁定上不去,陆煜在这种时候就非常好用。
他果断将自己的身体让给陆煜,就像坐在什么高级私人移动设备上,享受着过山车般的刺激和愉悦,平稳抵达地面。
“你该锻炼了。”他听到陆煜说,“这身体用着累。”
鹿柒:“啧。”用别人的还挑三拣四,给你脸了。
道士用了点法术,随后赶上来。他们站在茉莉花园的中央,隐约听见客馆的方向喧闹异常,有火光在燃烧,还夹杂着惊恐的尖叫与哭泣。
地下“神坛”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