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都陷入静谧的子夜,茉莉庄园的宅邸里喧闹如昼,灯火通明。
管家奉命去客馆请那群驱魔者,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强撑着精神聚集在一间房里打扑克,四个四个围成一圈,剩下一个白安时靠着床头在他们的吵闹声中浅寐。
听见敲门声,白安时立刻睁开眼,手握紧袖中的道具,像只警惕的猫科动物。
捧着烛台的管家幽幽地出现在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跟九个大半夜不睡觉的可疑人员大眼瞪小眼。他消化了会儿眼前的场景,默认这些跟鬼神打交道的人多半精神不正常的事实,开口公事公办:“深夜冒昧打扰,老爷和夫人有事情想请几位商量。”
一群人胡乱地收拾牌:“就来就来!”
九人浩浩荡荡地跟着管家往主宅走,越看到主宅一扇扇窗户透出的光亮越知道事情不对,道士眉心紧锁,忧心忡忡:“隐身符用完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刚刚我们感受到的恶鬼怨气那么大,希望驱魔师没事才好。”
何菲很冷静:“我倒不觉得是恶鬼把他怎么样了。”
余弦:“我同意。”
道士眉头皱得更深了。没过多久,他们被带至一间房内,在沙发上坐下,大半夜的各个眼底都泛着熬夜的乌青。
喝了杯偏苦的咖啡后,茉莉夫人在她丈夫的搀扶下走进屋内,身后簇拥了乌泱泱的一群卫兵和女仆,而在进门的人群中没能看见鹿柒的身影,道士更是苦起脸,默认了鹿柒已经遇难的事实:“可怜的驱魔师兄弟。”
何菲面无表情,觉得他大惊小怪,有上一次鹿柒作死直接淘汰的经历在先,这人什么时候消失,以什么方式消失,都不足为奇。
但发现鹿柒不在后,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根据上一轮的经验,舞台中演员的角色是按扑克牌除大小鬼外的数值大小来安排的。鹿柒走后,他们用扑克牌隐秘地确认过彼此在舞台开始前抽到的牌面,所有人都是黑桃,他们暂且还没弄清楚黑桃代表的意义,但从大到小排下来,缺了k和q——代表最主要两位角色的牌。
这里总共就这么些人,另一人不清楚,但鹿柒必然是其中一位。鹿柒这个人没了不打紧,可主角要是没了,离全员彻底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日子也不远了。
没有人敢去设想一场舞台没有主角会产生什么影响,只希望死的时候给点体面。
亨利老爷扶着夫人在驱魔者们对面坐下,女仆给她端上新泡好的红茶,她端起茶杯,病气缠身也挡不住刻在基因中的端庄。
她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温暖的茶水顺着食道流进胃中让她身心舒畅了些,这才带着疲惫对他们慢慢道:“深夜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刚刚在我房内发生了一件事。”
夫人单手轻轻撑着额头,对他们说了前因后果,她声音轻柔,但听到鹿柒半夜闯进茉莉夫人房间,一半人脸都黑了,管家用手帕包着一把枪呈放在他们面前,正是鹿柒掉落的驱魔枪,就像法庭上呈现的物证,铁证如山。
“完蛋。”白安光小声动了下嘴。
道士心存侥幸,试探着问:“那请问,这位驱魔师现在……?”
“我们已经将他关进地牢。”管家无情地回答,“夫人请各位前来解决问题,也请各位尊重夫人。像这样的行为我们不希望发现第二次,否则庄园的卫兵有权将威胁夫人安危的可疑人员当场处死。”
听到鹿柒没死,大家都松了口气,空气中瞬间紧绷的凝重一扫而空。
“言归正传。”管家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夫人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解决庄园里的怪事。”
他向夫人欠身,夫人颔首,用绣着茉莉花图案的手帕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开口说:“今晚在那位驱魔师先生闯入我房间之前,也发生了一些怪事。而这一切,要从三年前说起。”
“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天开始的,庄园像被诅咒了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消失。没有征兆,没有留下遗书,也没有人再发现他的痕迹,消失得彻彻底底。消失的基本上是农户,或者下人,亨利同我说,这些人不告而别也没什么奇怪,我起先也没有在意。”
“但是后来,大约是三个月前,我开始感到疲惫,没有食欲,提不起精神。有时候一晃神会看见一些可怕的东西,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们也请过人来驱魔,可是先前过来的驱魔者,也在某天像那些失踪的人一样不告而别。这太不正常了。”
“我也看过医生,医生告诉我,是我精神过于紧张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可这幻觉太真实了,有时候半梦半醒间,我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医生给我开过药,可那些药明明放在床头,一觉醒来却哪里都找不到。”
“下人们在背后议论说我疯了。”茉莉夫人湛蓝的双眼平淡地看向驱魔者们,苍白的嘴唇抿起弧度,“你们觉得,是我疯了吗?”
有些人,当着别人丈夫面调戏就敢调戏人家妻子,不被麻溜地送进地牢简直天理难容。
地牢名副其实地建在地下,空气冰冷潮湿,不知哪里一直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在地牢空旷地回响。狭小的空间满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