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拿着银子愣住了，她不知道什么叫“秦掌柜自己的银子”：“他的银子，让你送来给我？”
“嗯。”顺子点点头，往火堆的方向靠拢了几分。
“他知道我带人往边境去的事情了？”林晚晚蹙起眉头，这总共十来日不到，消息不可能传的这么快啊。
“不知道。”顺子回答：“秦掌柜从临京回去，就将前几年置的房产卖了，又加上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让我给大掌柜送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也有几分迷茫：“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就跑个腿儿。”
林晚晚拿着那银子，心里忽然有些发酸，顺子不知道秦掌柜什么意思，可林晚晚心里却大约能够明白。
秦掌柜来了一趟临京，虽然一直住在府里，对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但也应该能看出来自己如履薄冰的日子。
自己将他关在府里这么久，他非但不记恨自己，还拿了这些银子给自己，可能在秦掌柜的眼里，他除了能拿出银子来，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身形也越来越像土财主，可终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秦掌柜。
林晚晚低低的笑了起来，她转手将银票递给了三才，却对着顺子说道：“这份情我领下来了，你帮我给秦掌柜带个话，就说我林晚晚活一日，便不会亏待他的。”
“这话秦掌柜回来说了。”顺子倒是很释然：“我虽然不知道他在临京这么久的时间，都做了什么，可他回去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可见大掌柜在这边的日子，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艰难。”
“秦掌柜还让我跟大掌柜说，其实金银权利都是虚无，若是大掌柜在这边不痛快，那不如会稷山县做个土财主，吃吃喝喝，逍遥快活！”
顺子说着，想拍一拍自己日渐往秦掌柜身材上靠拢的肚子，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好容易长那几斤肉，又都掉下去了，低头看了看，也就作罢了。
林晚晚听了会心一笑，稷山县的日子，一直像是林晚晚心里的世外桃源，她倒是真的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去，那或许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你帮我谢谢他。”林晚晚没有多说什么，她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就只能让人担忧了：“我这里的条件你也看出来了，就不多留你，你早些回去吧。”
顺子一听自己刚来，林晚晚就下逐客令，便愣了一下：“大掌柜，我才刚来……”
“不止是你，我也刚来。”林晚晚的笑里，添了几分轻松，她起身，像是不容顺子挣扎一样：“而且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你看不出来我们这是行军吗？难不成，你要和我们一起打仗去？”
顺子被三才从后推着，不情不愿的往前挪步，听到林晚晚这话，面露惊讶：“行军？大掌柜你现在都能带兵打仗了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三才照着顺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有些暴躁：“夫人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
顺子一向害怕三才，故此也不敢在多说什么，林晚晚往外送了几步，想起一件事情来，摆摆手让顺子停下来：“对了，你是从临京追过来的？”
顺子整理了一下被撕扯的七扭八歪的衣服，连连点头：“我是去临京送银子的，可将军府上了锁，就去找王掌柜了。”
“原来是这样……”林晚晚想起王掌心，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幽州的时候，这些事不要同秦掌柜讲，别让他担心。”
顺子不知道林晚晚为什么要隐瞒，但还是点点头：“是。”
林晚晚想起初见顺子的时候，他一脸的灰，和王掌柜两个人去庄子上要吃的，一转眼，他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她挥了挥手，让顺子快走，便转身回去了，在送下去，她怕她就舍不下这些旧人了。
再一次启程，有了秦掌柜的银子，林晚晚心里踏实了许多，到底她还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手里没有了钱，心便一直提着，现在好了，林晚晚又变成了那个刀枪不入的林晚晚。
过了凉州，风土人情便不大一样了，官话有些说不通，身上的穿着看着也与他们不同，而且也能看到一些打仗的痕迹了。
这里家家户户的门都禁闭着，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一个乡镇里，大约只有一个货物买卖的市场，甚至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风俗。
而且也极难看到兵马了，只是有时候能偶尔见到两个捕快和官吏罢了。
越走风沙越大，林晚晚觉得步履维艰，她也跟着军团去过战场，但这样恶劣的环境，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接触，也不知道白三爷在前线厮杀这十来年，是怎么度过了。
想起当初给他治病的时候，瞧着他那一身的伤痕，心里还觉着奇怪，他那么好的功夫，怎么还能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可仔细想想，刀剑无眼，又是在阵前搏杀，他能活下来，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还有几日的路程？”林晚晚躲在帷幔里，加大了声音问道。
可即便是这样，声音还是被卷裹在风里，一吹就散了，距离不远的三才，一个字儿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