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暴君的？
林晚晚对他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一个阴晴不定的中年男人身上，怎么一年不见，他就变的这么残暴了？
自己这条命倒无所谓，反正他瞧着不高兴，便是抄了怀远将军府，也是有党争这条罪名在的，可御医院那么多御医，难道也能说杀就杀？
林晚晚还没替御医院抱不平，御医院的院令自己就听不下去了，他顿时俯下身：“陛下明鉴！臣带御医院兢兢业业侍奉内宫，从未出错，此番实在是林氏方子不明，才出此纰漏，还望陛下明察！”
说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林晚晚心里骂了一句。
这什么玩意儿？自己在这儿替他可惜，他回头倒是咬了自己一口，不过也对，今儿这场景，她和御医院肯定要死一个，既然这位院令这么言之凿凿，那就好好分辨分辨吧。
“陛下，妾每一味药，开的都明明白白，不知道院令大人何出此言，来栽害妾！”林晚晚没有给御医院留余地，直接将事情扣了过去，余光里，看到德妃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心中火气更甚。
她不是喜欢把事情往党争上引，触怒陛下么？那倒不如自己先下手，反咬她一口，让她也知道，党争的疼：“良妃娘娘先说妾由三日入宫侍奉一次，到五六日不见一次，是慢怠了长公主的胎，如今又说妾来往内宫随意，与宫里哪些人交好，这自相矛盾的话，妾实在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妾生性愚笨，还望娘娘明察。”
良妃没想到林晚晚会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话，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向德妃，德妃只是冷冷的斜了林晚晚一眼，并未出声。
陛下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贵气的内官，伏在他耳边，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陛下垂下眼睛，看了看林晚晚，毫不客气：“朕倒是没觉着你愚笨，只觉着你口齿伶俐的很。”
林晚晚就知道这皇帝和他儿子一个德行，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她跪在皇后腿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所以，要么是林氏后改了药方，并未通知御医院，要么便是御医院玩忽职守，将这有问题的方子盖了印，对不对。”陛下抖了抖手里的方子，给这件事做了个总结。
御医院院令知道，今日即便是将这件事扣在了林晚晚的头上，那么御医院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必有个失察的罪名等着，所以他们是经不起罪加一等的情况出现。
眼瞧着诛九族的罪名就扣到了头顶上，御医院的院令当然要分辨一二了：“陛下，林氏每一次的方子，御医院不止留存原版，院内也会誊抄记档，记档无误后，方才会在原版用印！臣查过，御医院的记档里，第二次的药方，并未有后五味药材，此必然是林氏假借给长公主请脉，在太后娘娘这里寻得药方，后填上去，企图嫁祸御医院的！”
“院令大人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林晚晚也没等陛下说话，直接反驳道：“难道大人不知道，长公主的胎，一直是妾在侍奉么？妾与公主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要让公主滑胎，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再者，妾与你们御医院，从来都没有任何交集，妾冒死嫁祸你们作什么？这其中因由，你自己说的清楚吗？”
林晚晚句句反问，将御医院院令逼的哑口无言，陛下坐在上面轻声咳嗽了一声，接过了林晚晚的话：“你若再说你生性愚笨，就该按欺君处置了。”
林晚晚愣了一下，她觉着这应该不是重点吧，自己客气一句，也得治罪？
当皇帝不杀人，亏得慌吗？
“妾不敢。”
林晚晚心里吐槽了一万句，可到了嘴边，只敢委屈的说出这三个字，她想着自己都跪着了，也认错了，还能怎么样？
可没想到，陛下抬起眼睛，瞧了瞧林晚晚：“你害怕？”
这下林晚晚不会回答了，她能怎么说？说害怕？因为害怕不敢欺君？这好像不太行。
说不害怕，好像更不行。
林晚晚忽然觉着自己辜负了陛下刚刚的那句“伶牙俐齿。”
谁知道陛下也没等林晚晚出口，只是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怕什么，也不是没欺过。”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陛下的脸上，就连一直心如止水的皇后，目光都震动了一下。
德妃的眼睛里，闪出些光来，她往陛下的方向靠了靠，刚想开口，就被陛下的话给打断了：“荀大人，你说着药方上多出的药材是林氏自己加上去的，是吗？”
“臣……”陛下这么一问，院令也不敢肯定了，他也不能因为要脱罪，就把林晚晚按死在这里，到时候万一不是林晚晚，那御医院的嫌疑不就更大了。
陛下见他没有说下去，便知道他心里也拿不准，继续问道：“卿是有什么证据，还是知道什么？”
“证据……”院令的目光快速挪动了一下，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只要能找到林晚晚的漏洞，就能把御医院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臣觉着，倒是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这方子，确实出自林氏之手。”
林晚晚觉得自己已经快从这困局里出来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院令大人这么言之凿凿，哪怕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她的心还是跟着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