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觉了。
更要命的是，她睡不好，白三爷便也陪着不睡，他白日里要进宫伴驾，那是个稍微错一点儿就容易掉脑袋的事情，她怎么舍得他跟自己一起熬。
于是林晚晚躺在哪里，屏住呼吸，装作睡着了。
实际上眼前全是冯娇娇死时的场景。
虽然在这个世界她也算步步都踩在刀尖儿上，但一路也都顺风顺水的过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挫败感，一直到冯娇娇的死亡。
那种奋力救治但是无力回天的感觉，让林晚晚觉得十分熟悉。
同样熟悉的，还有在发作边缘的焦虑症。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熬到了第二日清晨，等着白三爷走了，她才松懈下来许多，将帐幔掀起一个细小的缝隙，望着窗外已经亮了的天，林晚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好像什么都在想，也好像什么都想不通。
她浑浑噩噩的起来，换了身衣服，没有吃饭，也没有让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往外走，好像听到钱妈妈说了一句什么，可等林晚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走到裕萃轩了。
罢了。
她叹了口气，管她呢。
裕萃轩的孙氏，丧事以毕，现在有许多小丫头和家丁，将孙氏的东西都收入库中，似乎还请了些泥瓦工将，要将裕萃轩重修一番。
府里的大事，都是林晚晚做主的，可此刻，她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吩咐了，也不知道重修起来做什么。
可她也什么都不想管，就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也就没在理会。
她往后走了不远，就到了一处院落，门关着，里面的小厮倒在门口呼呼大睡，院子里只有一个丫头在拎水，拎到一半，撂在地上，掐腰骂了起来：“没日没夜的灌黄汤！现下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赶着回头禀了梓兰姐姐，一个两个的，都撵出去了事！”
初初入夏，如今早起还有些寒凉，可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趴着的小厮却浑然不觉，听到骂声，才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你管的什么闲事？这里又不用你服侍……”
“我们自快活我们的……”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不想在理会那丫头，俯下身继续打瞌睡。
那丫头还打算继续骂，但听见身后有人进来，便回身去看，见是林晚晚，一时间吓的魂儿都飞了，忙跪下请安：“见过夫人……”
“我看你比我还醉……”那小厮都没抬头，只是伸出手摆了摆：“这么早，夫人不会来的……”
一语未完，便被迎面泼了一瓢凉水，顿时浇了个透心凉，小厮一个机灵爬了起来，胡乱抹了一把脸，见真的是林晚晚，立刻也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林晚晚将水瓢丢回到桶里，没说什么，往里面走进去。
屋子里一股酒味，秦掌柜穿的像是这府里的老爷一样，倒在脚踏上呼呼大睡，屋子里七扭八歪的也倒着几个小厮，醉的不成样子。
林晚晚其实不生气，因为是她说的，让这些人好好陪着秦掌柜，怀远将军府多少还是不差这几个酒钱的。
她提起裙摆，绕过地上的人，走到秦掌柜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
“别闹!”秦掌柜伸手扒拉了一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但是忘记了自己是趴在床边的，一翻身，便摔了下去，头磕在了脚踏上，顿时就清醒了。
“哎呦我……”秦掌柜揉了揉额头，看看屋子里倒着的人，心里不大痛快，站起来一个一个的踢醒：“醒醒！醒醒！这也是你们睡着的地儿吗？滚滚滚，滚……”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林晚晚。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看的花了眼，凑到跟前儿仔细看了看，见果真是林晚晚，酒也就醒了大半。
地上倒着的小厮们也都爬了起来，但看到林晚晚站在这里，又一一的跪了下来，秦掌柜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林晚晚没有深究的意思，她走到门口，将门推开，给秦掌柜使了个眼色：“走吧……”
秦掌柜没敢动。
他站在原地转了转眼珠，觉得林晚晚不太对劲儿：“大掌柜……是准备放我走了？”
林晚晚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掌柜高兴了起来，他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能离开当然好。
可是看着林晚晚的表情，他又有点儿害怕，他认识林晚晚的时间也不短，好像还没看到过林晚晚这样精疲力尽的时候。
他都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了，又停住了：“真的……走了？”
“趁着我没后悔。”林晚晚头疼的要炸开了，不想跟秦掌柜废话：“赶紧走！”
秦掌柜是很想走，可是他更担心林晚晚现在的样子，他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大事，都了了？”
“没有。”林晚晚摇摇头，据实相告：“就是死的人太多了……”
她提了一口气，目光森然：“你快走吧，要不然，我不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被我搭进去……”
这话和之前林晚晚来劝说秦掌柜的话，一丁点儿都不一样，可秦掌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