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心里有几分惊讶，她没想到珣姨娘会这么痛快的就站在自己这面，甚至将这种事情都据实相告，她沉默了一下，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哦？问什么？”
“问这丫头如今是不是还在夫人身边伺候着。”珣姨娘回答，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有……问这丫头还活着么……”
珣姨娘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闪过一丝胆怯，林晚晚将清梦打死的事情，依旧是她心里的噩梦，至今不敢回想。
将军府不可能空穴来风，他们既然这样问了，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凶多吉少。
可是最近府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珣姨娘心里也害怕，这样的话说出来，会触怒林晚晚。
林晚晚是没有想到珣姨娘会这样坦诚相待，但是仔细一捋逻辑，倒是觉得也没有错，珣姨娘也是那府的人，自己贸然去要了方莲的孩子，将军夫人有所怀疑，当然会找珣姨娘求证。
林晚晚斟酌了片刻，反问道：“姨娘，如今是怎么想的？”
珣姨娘矮了矮身：“当然是姐姐让回什么，便回什么了。”
“我的身契，连同身家性命，都拴在这个府里，我心里很明白，老夫人护不了我，夫人才是那个能庇护我的人。”珣姨娘这话说的很平静，她上一次来找林晚晚便是这个意思。
林晚晚当时也留下过话，便是因着那句“你能帮上我的大忙呢”，珣姨娘得了将军府的消息，立刻就明白了这里的意思，故此连夜往这面跑了一趟。
可林晚晚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将军夫人不会用一个这么容易倒戈的人过来，前面两个轻而易举将威北将军府出卖了的，都是身后另有其主，至于珣姨娘……
林晚晚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将军夫人，拿住了你什么？”
没错，拿住石管事的，是多年的主仆之情，拿住方莲的是女儿，那珣姨娘呢？
这话问出口，林晚晚心里大约也就有数了，珣姨娘估计和梓兰一样，都是威北将军府的家生奴才，能用来牵制的，必然是父母兄弟了。
她抬起眼，看了看珣姨娘：“父母？”
珣姨娘眸子一暗，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这林晚晚就想不明白了：“那为着你自己的性命，便不要你父母的性命了？”
“三将军是活阎王。”珣姨娘勉强的笑了一下，甚至透出几分苦涩来：“全临京都知道。将军夫人偏要以大丫头的身份让我嫁过来，这究竟是不是大丫头，有没有过情分，三将军看我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顺藤摸瓜，也不难想到我是那府的眼线，这不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她抿了抿嘴唇，眼眶缓慢的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没有掉下来：“他们为了那么点儿名头，攀附这两府将军，不顾我的死活，我顾他们作什么!”
这倒是林晚晚没有想到的，看起来，珣儿并非是表面上瞧着那么软弱，虽然言语上听着自私，可偏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最能拎得清事情，看的清时局。
不过，她有一句话，林晚晚是不同意的。
白三爷看她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不，白三爷自己心里糊涂着呢，他连三和四，都没分清过。
一想起这件事，林晚晚就莫名的生气。
“方莲是我府里的丫头，不过前几日，人已经没了。”林晚晚起身，走到珣姨娘刚刚坐着的位置上，将那盏茶拿起来，递到了她的手里：“我怕老夫人迁怒她女儿，故此去将军府，将那孩子接了过来，或许是，惊动到她老人家了。”
珣姨娘怔了半刻，方才接过茶盏，耳边听林晚晚说道：“所谓父母子女，该是相互支撑活在这个世间的羁绊，实在不该相互累及才是。”
“姐姐说的极是。”珣姨娘心里叹了口气，她只觉得林晚晚心狠手辣，可是听到方莲这件事，反倒觉得她有几分人情在心里了：“那这件事，要如实回答老夫人吗？”
“无妨。”林晚晚笑了笑，像是让她放心的样子：“人已经死了，孩子也在我这里，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林晚晚抬起眼，一双眼眸阴郁无光：“你告诉她真相，她也会对你格外开恩的，毕竟，如今你或许是她在这府里，唯一的一双眼睛了。”
“姐姐，我……”珣姨娘听了，心里一抖，急忙解释，可林晚晚摇摇头，让她安心：“我明白，可有一件事，你其实是错了的。”
林晚晚弯起嘴角：“我庇护不了你，能庇护你的，是三将军，你是他的妾，他若风光无限，你自风光无限，他若深陷地狱，你我，都得陪葬。”
林晚晚轻拍珣姨娘的手：“懂了吗？”
珣姨娘瞧着林晚晚的眼睛，被这话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随即，她发觉林晚晚说的的确是非常对的，她明确的知道，将军夫人只是利用她，一旦她没了用处，无论结果是什么，将军夫人都不会为她费半分力气。
所以，她能依靠和指望的，就只有三将军了。
“姐姐放心，珣儿都懂的。”珣姨娘认真的点头。
林晚晚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让梓兰将她送了出去。
站在门前，望着如泼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