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方君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拳头被捏得“咔嚓”作响，可见他当时有多生气。
方芳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被退学了，她淡淡地道：“所以你为了替阿姐出气，就揍了他们一顿，然后被退学了。”
方君琢“嗯”了一声，表情略带着委屈：“你是我阿姐，你再不好，我不许别人那样说你，我不许！”
傻小子，这一刻，方芳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强忍着酸意拍拍少年的肩膀：“阿姐没关系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罢吧，难道你也相信阿姐做了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或者是巫婆上身？”
方君琢听了，直摇头：“当然不是，阿姐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姐，是胡前进配不上你，胡家太过欺负人了！”
“那就行了，阿琢，”方芳学着记忆中原身的叫法唤道，“你能够在外面这般维护阿姐，阿姐真的很高兴，只是你们打架以后，夫子问也不问事情的经过，就直接让你退学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学堂里的夫子也太不分青红皂白的了。
“夫子让我道歉，还让爹娘过来，我不肯，反正我早就不想念了，索性自己赌气退了学！”
原来是这样，的确像是方君琢能做出来的事情。
别的不说，不念就不念吧，只是：“那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阿琢，你已经老大不小，娘都准备给你说亲了。”
提起这事，少年的面上颇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要，我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成亲，阿姐，我想学做生意。”
“做生意？”方芳挑了挑眉头，做生意好啊，这小子聪明重情，又识字，指不定能在武牢关发展得好，关键就是周氏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自古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有钱，却是最末等的，远不如读书人名头好听。
“阿姐，”方君琢显得有些兴奋，“我都暗中观察好久了，武牢关因为地形的关系，城中百姓所用的物品大都需要从别处运过来，一来二去的，这差价就出来了，特别是药材，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军中调了大量的药材过来，我想，我要是能从别处运过来，再卖给军中，必定能大赚一笔！”
可以呀，小子，有脑子，这不就是现代版销售吗？
“还有，光人参，就是这个数，”方君琢比了个手指出来，“这还不算灵芝，或者稀有的药材，阿姐，我都打听好了，方子辰他哥的车队不日就要出发，他说要是我去的话，给我每个月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呀，阿姐，够我们家省吃俭用大半年了。”
方君琢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家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方远和周氏站在门口，方远还好，没什么大的表情，周氏脸上则布满了寒霜。
方芳拍了拍方便宜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往那处瞧瞧，方君琢的脸顿时白了一片，嗫嚅着喊了一声：“爹，娘。”
方芳把悠然接过来，在她耳边叮嘱几句，小家伙极聪明，睁着大眼睛点点头，迈着小短腿扑到外祖父外祖母腿边：“外祖父好，外祖母好，悠然从家里走过来，好饿好饿，小肚子都快饿死了。”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夸张地把小肚子挺起来摸了摸，肉肉的小脸蛋委屈极了。
方远率先动了，脸上满是心疼，一边伸出手把小家伙抱进怀里，一边责备方芳道：“你也是，都当娘的人了，要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作甚，还把孩子给饿着。”
方芳笑道：“爹，我是后娘，您是亲外祖父，小家伙这是跟您告状呢。”
方远笑得慈祥：“告状怎么了，告状说明我家悠然聪明，知道有事就要说，对不对？”
“对，娘要听外祖父的话，不能把我饿着了。”小家伙像模像样地训着方芳道。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当着孩子面，此时周氏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仍然很难看，方芳适时地道：“娘，先进屋吧，悠然和阿琢都没吃饭呢？”
听到宝贝儿子没吃饭，周氏这才松动了：“行了，先回家吧。”
方君琢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献着殷勤：“娘，我来帮你打水洗菜。”
周氏撇了他一眼：“你能做什么，进屋读会书去，让你阿姐来吧。”
“娘……”方君琢想说自己以后都不用读书了，然而周氏根本没看他，自顾自地便往灶房里去了。
方君琢随后望向方芳，生怕她有想法：“阿姐，娘不是那个意思，我去吧。”
“我知道，还是我去吧，你去跟爹说会话。”方芳是真的不在意，本来就不是她亲娘，她也不会真的跟她计较，全当个普通亲戚走一下就行。
在原身的记忆中，方远对她还是不错的，所以方芳的意思是，让方君琢先做通他爹的工作，再让他爹去说，也许周氏就想通了呢。
一家人吃完饭，陪悠然玩了一会，待她睡着后，周氏才忍着气把姐弟两个叫到堂屋里来：“说说吧，为什么被学堂退学了？”
方君琢于是把跟方芳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末了道：“娘，我觉得方子明的车队肯定行，他才做了不到一年，就敢自己押货，娘，您好歹让我试试，要实在不行，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