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像是一个梦魇，在郑半凡的心头萦绕不去。
他脸色霎时惨白一片，瞳仁疯狂地转动着，竟然身后那人何时离开都未曾知晓。
那时同在学堂里念书的同窗谁不知晓，夫子素日里最爱夸赞他穆玄瑾有多么的聪慧，即便是深奥于孙子兵法等书，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融会贯通。
他玩不过他的……
若是他当真查到了当年之事的真相，他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郑半凡怕的浑身发颤，甚至都有些后悔了贸然前来，眼下看来是说服穆玄瑾放弃报仇的心思。
但若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回京城去，怕是必定会得到禹王的厌弃。
眼下能走的路，便只剩了最后一条。
郑半凡身子向后仰着，头死死地抵在椅背上，眼睛瞪得浑圆，隐隐透出了几分凄厉之色。
窗外，穆玄瑾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这才不动声色地悄然离去
。
厨房内，老大一边心不在焉地生着火，一边打探着消息。
“老二，方才我们分明刚从食肆中回来，你为何要隐瞒不说？”
老二正忙活着洗碗，小手上沾满了泡沫，就这么愣在了半空中，只蹙着眉不答反问。
“大哥，我对那郑半凡没什么印象了，你可曾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向心思缜密，老大闻言也不由跟着慎重起来，细想了半晌，缓缓摇头道。
“时日太久，我基本都忘了个干净，只记得他从前常来家中寻爹爹下棋，但是爹爹腿受伤后，就再也未曾来过了。”
老二心底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不由嘲讽地轻嗤一声。
“果然，从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目光闪躲，不像是个什么好人。”
“不知他这番来我们家中，又有什么目的。”
老二板着小脸，将老三和小团子揪至面前，一脸严肃地告诫。
“你们两个小心着些，务必要离得郑半凡远远的，就算他给你们什么吃食，也千万不要去碰。”
“知道了，二哥。”
见两个小崽崽乖乖点头，他又折身看着老大道。
“大哥，你这几日随我一起，想办法试探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尚且年幼稚嫩的眉眼中，已然浮起了几分浓稠的暗色。
老大只管认真点头。
“你主意多，我听你的。”
……
一连在路上奔波了几日，终于抵达了江洲地界。
恰逢下起了涓涓细雨，远处连绵朦胧的山脉与清澈的湖面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一副清丽的水墨画。
贾春燕还是第一次到南方，瞧见什么都觉得稀奇的紧。
“这寒冬腊月的脱了棉衣，竟也一点不觉得冷，这种时节下的竟然是雨，而不是雪！”
南悦音一手执着本书卷，在上面不住地勾画着什么，闻言淡笑着解释道。
“江洲地处南边，的确是比我们那要暖和的多，等到了四月五月，便会绵绵不断地降雨。”
“咦，那这边的气候岂不是会很潮湿？”
潘泰宁也点头插话道。
“正是，因此南方诸州，素日里饮食基本上都嗜辣，借以排出体内湿气。”
说罢，他又忍不住微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南悦音一眼。
“只是没想到，老板小小年纪，见识便如此之广泛。”
南悦音笑了笑，未曾过多解释，她这辈子是未曾来过江洲，但上辈子却是时常到南方出差，也曾见识过雨季的厉害。
这也是她为何敢直接将连锁店开至广陵的原因。
正说着话，眼前渐渐浮现出了城门的一角。
马夫掀了掀头顶上的斗笠，眯着眼睛眺望着，半晌忍不住一笑。
“小娘子，前面就是广陵城了。”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响，道路两侧的屋宅
无一不是白墙黑瓦，只檐下悬挂了两只红灯笼。
潘泰宁掀起帘子从车窗探出头去，给马夫指明了放向，这才坐回车厢内，解释道。
“老板，我在广陵城中有个旧识，家中也是开食肆的，生意还颇为火热。前几日到我们那边办事，顺路和我聚了一聚，我请他尝了尝火锅。”
“他对老板您提出的连锁店，以及火锅和卤肉、蛋糕都很感兴趣，不巧却恰逢您不再府城，这才一力邀请您前来广陵，谈谈合作。”
贾春燕不由有些疑惑。
“既然他家中生意不错，又为何要突然改卖火锅？他就不怕万一生意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便是眼界上的差距了。
她是南悦音想要栽培的人，潘泰宁也不介意多解释上几句。
“谁还会嫌赚的钱多呢，咱们做生意的与旁人不同，墨守成规便意味着止步不前，丰厚的回报，往往就意味着极高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