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前行,未曾离开赵府百步,突然传来一阵似曾相似的香味。
“这味道好香。”
唐婉若仔细地分辨了一番,忍不住笑着道。
“方才席间赵夫人的生辰蛋糕仿佛就是这个味道,我都被勾的忍不住想要去找那小娘子,买上一份了。”
“那蛋糕花了本小姐足足一千两银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起的……”
话音未落,江晚妤余下的话便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番,猛地伸手掀起了帘子。
果然,不远处写着“穆家食肆”四个大字的镶金招牌闪闪发光,还挂出了一张硕大的广告牌。
“赵夫人同款寿辰蛋糕,独此一家,限量发售!”
江晚妤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花了自己的钱,去给南悦音做噱头!
排队的人将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不少方才席间宾客随身带着的丫鬟小厮,也穿插在期间。
马夫苦着脸,呐呐道。
“小姐
,路上人太多,马车实在是过不去了,眼下距离府中不过几百步距离,劳烦您下车走走?”
“废物,本小姐凭什么给那个贱人让路!”
江晚妤霎时勃然大怒。
“叫那些排队的蠢货都给本小姐滚开,若他们不肯让路,直接让马儿踩过去便是,死了算我的!”
这番鲜血淋漓的话,听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唐婉若拉了拉她的袖摆,劝说道。
“机会难得,不若晚妤陪着我四下逛逛。方才席间吃了不少,散散步也权当消食了。”
江晚妤直接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冷笑道。
“不过是给你几分颜面,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清脆的巴掌声听的人心惊肉跳,她白皙的脸颊上,也霎时浮现出清晰的指印来。
一旁的丫鬟、小厮及马夫都忍不住低下了头,敢怒不敢言。
唐婉若的脸偏至一侧,好半晌才缓缓转回头来,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下脸颊,
依然挂着温和的笑。
“是妾身逾距了,只是临出门之前,老爷曾再三告诫。”
“近日京中事态频发,说不准何时便会有人潜入府城暗中调查,出门在外,需得事事小心谨慎,以免留下什么把柄。”
“这种事本小姐自然知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江晚妤这才作罢,只是仍怒气未消,拿过放在一旁的幕篱砸在了她头上,冷斥道。
“还不快带上,免得丢了本小姐的脸。”
唐婉若忍气吞声地弯腰拾了起来,下人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位新娶的姨娘实在太过好性。
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她眼底却满是浸了冰般的冷戾杀意。
……
向赵夫人解释了一番广告的事,取得了她的谅解,南悦音这才带着几个小厮,离开了赵府。
“我现下还有些事要办,你们自行回食肆吧。”
“是。”
见几个小厮远去,南悦音这才转身匆匆回了家,直奔书房
后,还不忘谨慎地关上了房门。
“婉若给我们传了消息回来。”
两人擦身而过时,接着宽袍大袖的遮掩,唐婉若不动声色地给她塞了张纸条。
她湿漉漉地在手心里攥了一路,慎重地仿佛上面维系着唐婉若的命运。
“明晚子时,她会想办法将江府的侍卫调走,介时便是我们潜入书房的最好时机。”
穆玄瑾知晓她心底的急切,并未多询问些什么,只颔首道。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之前暗巷中,他被几个考生围堵时,南悦音曾见识过他的身手,现下他腿疾又彻底痊愈,便也没有推脱。
“好,那就我们一起,两个人一起速度能更快一些。”
“越早离开江府,婉若越能安全几分。”
南悦音走到窗旁,直接燃起了烛火,将纸条丢进去,亲眼看着它一点点焚烧殆尽。
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叫声,鸽子盘旋着落在了穆玄瑾的手指上,用鲜
红的喙梳理着羽毛。
南悦音看的很是纳罕。
“你怎么突然留下了一只?”
穆玄瑾神色清冷,声线也极为正经。
“禹王养着的信鸽恐怕都被我们吃完了,这是剩下的最后一只。”
“先留下它,等给我们递完消息之后,再吃不迟。”
他用最平和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松,南悦音不由噗嗤笑了一声,上前用食指,一下下轻抚着鸽子柔软的绒毛。
“这小家伙,怪可怜的。”
但寻常人家怎会常常有鸽子往来,若想不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也只能将它们彻底毁尸灭迹。
转日,穆玄瑾不知从哪搞来了两套夜行衣,只等着天色彻底暗下,才好趁着月色前行。
距离子时,只余下小半个时辰。
唐婉若冷冷地看着身旁睡的如同死猪的州府,一滴清润的泪水顺着下颌滑落。
她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旁的铜镜,狠狠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