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考官拦下来接连审问,路过的考生都忍不住纷纷为之侧目,疑惑和幸灾乐祸者皆有。
穆玄瑾却神色淡淡,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考官的故意针对,问什么便答什么。
“草民的确曾是落云村人士,只是后来发生了些意外,便搬出去住了。”
“原是如此。”
考官捋了捋胡子,摆手道:“既无甚事,便早些进去吧,省的在这里堵了他人的路。”
“是,大人。”
见穆玄瑾的背影渐渐远去,原先发难的枯瘦考官顿时冷下了脸,没好气地质问道。
“朱大人,你这是何意啊,当真以为本官看不出来,你在偏袒这个穆秀才?”
胖乎乎的朱考官也不生气,只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解释道。
“孙大人在京中待的久了,对周边这些小道消息自然不甚了解。刚刚那人,可是数年前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的穆玄瑾。”
孙考官对此事
也有所耳闻,随手翻了翻档案,更是不屑一顾。
“他今年二十有二,考上秀才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未能中举,我看你们口中的大才,也不过如此!”
“哎呀,孙大人,话不是这么说嘛。朝廷派咱们来监考,便是前来选拔可用的栋梁之材,兴许这穆秀才,便是我们要找之人呢?”
“呵,朱大人,那便拭目以待。”
……
考场是由一列列整齐的格子间组成,所见之处除了墙壁,再无其他。
穆玄瑾按照名单,找到了他的格子间,将东西安置好后,这才打开一只包袱,从中间拿出了软垫、薄被之类,甚至还有一只精巧的手炉。
恰好两位考官巡视考场时路过,见状,朱考官笑眯眯道。
“虽说是考生,但一群大男人未免粗心的紧,难得见到穆秀才这般享受之人。”
孙考官不屑地冷哼。
“呵,考举凭的是真材实料,
与其浪费时间准备这些,还不如多看几本书。”
穆玄瑾微微垂眸,神色似有几分无奈,唇边却噙着笑意。
“抱歉,实在是家中夫人心疼的紧,说什么想我舒服些,非要我将这些东西都带来。”
顿了顿,他又用一双黑眸,十分无辜地看着孙考官。
“大人年逾不惑,莫非大人的夫人未曾准备过这些吗?”
朱考官一个没忍住,差点就笑出声来,忍得面色都有些扭曲,偷偷给他比了个拇指。
不愧是他看重的人,这一张嘴当真是毒!
京城里谁不知道孙考官的夫人当年一封休书,就把孙考官这酸儒一脚踹了,这段八卦很是流传了一阵子。
穆秀才这张毒嘴,字字句句都扎在这老王八的痛处上,妙哉妙哉!
孙考官被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颤地咬牙切齿道。
“女人,女人准备的污秽东西,怎能带进考场来!”
“像尔等之类只
会依靠女人裙带的,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穆玄瑾神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冷冷地睨着他,语气锐利地反问。
“听大人的意思,莫非大人是天生地养,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等奇景草民闻所未闻,当真是遗憾。”
“你是在辱骂本官?”
“草民怎敢,草民只是时刻谨记大人的话罢了。若非天生地养,岂不是与我们这种爹娘生养的一般,成了污秽之人?”
孙考官被气的直跳脚,又笨嘴拙舌地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不断地絮叨。
“气煞老夫也!”
他拂袖而去,见不远处有个行为举止有些邋遢的考生,故意站在他面前,大声嚷嚷道。
“我看你举止洒脱,不为外物所侵扰,想来是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是个有大出息的!”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想而知。
一旁的朱考官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深觉有些丢人。
不过考官即便再怎么不喜考生,却也万万不敢在试卷上动手脚。
试卷下发在手上,穆玄瑾直接忽略掉了孙考官的白眼冷哼,只凝神扫了眼卷面。
考题很简单,第一场考史论五篇,第二考政治、艺学策,最后一场才是四书五经。
这本该是最合常理的考题,在考题最末尾,却偏偏加上了一道附加题。
“朝中人才缺乏,且多是五族大姓出身,该如何改革变更?”
穆玄瑾看了附加题许久,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研磨提笔。
试场上的考生或是愁眉苦脸,或是抓耳挠腮,他执笔书写的速度虽不快,却也未曾停过笔。
将第一日的考题打完,已是过了整整一日,虽题目不甚难,但题目复杂冗长,答卷更是写了足有数米。
肚子咕噜的响声此起彼伏,有不少考生从包袱里掏出带来的干饼子,就着凉水,咔嚓咔嚓地吃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