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没什么心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下意识的，等问完之后才察觉到自己这样稍微有些不太礼貌。
“叔叔，我……”
老棋罕见的沉默了,并没有回答苑苑的问题,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当初在荒星上就只有他们几个在一起时间长的兄弟之间关系比较好,后面谁还在乎那些东西,聊天侃大山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有一次老棋在喝醉了之后被那个人照顾着，喝着他给自己准备的醒酒汤，一时就说了胡话。
说什么如果他不是个男的，如果自己没有一个妻子还在帝星上等自己回去。
说不准他就想让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其实老棋自己都不确定,当初自己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酒后胡言,还是借着酒意,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荒星绝望境地下的相知相伴，互相照顾，不是一年半载，是整整十多年。
“叔叔？”
苑苑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后有些紧张的盯着叔叔看,她敏感的能察觉到叔叔现在情绪不太对。
老棋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底情绪全部都压了下去，强迫自己扯开一抹笑容回答道：
“没事，我就是……有点困了。”
“苑苑,去找帝辰叔叔玩一下好不好？”
本来不想答应的小朋友，在察觉到叔叔眼睛有些红后，意识到叔叔现在可能并不是很想看见自己，就轻轻点了点头。
“好。”
老棋在苑苑走后,把自己关在那个房间里,回想起了曾经他和那个男人相处的种种。
在荒星上,别人都以为是自己庇护着他，实际上在更多情况下是他照顾着自己，那些老棋不耐烦的小事，自从他来到身边后就再也没有让老棋自己动手过。
要是没有个妻子在帝星等着自己，老棋是真想跟他凑合过一辈子算了，或许……不是凑合。
苑苑虽然嘴上答应着走了，可实际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来，去找了自己爸爸。
柏岁安在听完苑苑跟自己说的话后，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低头说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好奇那么多干什么？”
崽崽听见这句话后稍微有些不服气，皱着眉想跟爸爸辩解，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了，她懂的很多。
“爸爸，你这样说我会不开心的。”
苑苑抱着手，把头扭到一边，她已经习惯有话就跟爸爸直接说。
“好好好，那我不这样说了。”
柏岁安在自己女儿面前习惯性认错，在哄苑苑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这件事。
他自己在感情上面向来都很迟钝，很少察觉到别人敏感的各种小情绪，不过能从老棋的那些朋友口中，拼凑出来一个完整的真相。
如果一个人经常处于那样不确定会不会有明天的绝望中，有一个性格温柔，跟自己感情不错的人出现在身边，事事都能照顾的妥帖周到。
不动心，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
柏岁安当初也是在荒星上生存过一段时间的，那样绝望到仿佛看不到明天的境地下，性别反倒是成了最次要的东西。
他一向很少去同情别人，毕竟当初柏岁安自己就是最惨的那个，可今天却莫名觉得有些心疼老棋。
苑苑赖在爸爸的怀里，轻声哼唱着一首歌。
柏岁安稍微有些粗糙的手，正在缓慢且温柔的抚摸着苑苑柔软的发丝。
感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折腾人的事，反反复复折磨着人脆弱的神经。
柏岁安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相关的想法，但是从来不抗拒苑苑以后会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他只希望感情上的各种磨难，能离他女儿远一点。
老棋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好不容易出门，目的还是为了抽空回一趟荒星。
在那个已经很长没有人待过的地方，老棋费了很多心思，才找到那个男人的遗物。
东西不多，每一样都跟老棋相关，还有留下的一些信件，字字句句都诉说着他对老棋的爱意。
他在日记上嫌弃了自己的自私，忏悔了自己的错误，他惦记着一个心中有别人的人，甚至贪心的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柏岁安这一次没有去安慰老棋，这些事情永远都只能靠着自己慢慢走出来。
老棋的那些兄弟，看着他的时间越来越多，生怕老棋会像是之前那次一样想不开。
那个男人对老棋的种种想法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他们这些身边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后来的一次背叛，让他们都再也没有提起来过。
老棋最爱的妻子是因为他的失踪而死，最爱老棋的男人死在了老棋的手上。
后面，他们一起去做星盗贼的时候，老棋除了在苑苑面前外很少说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坚持着一些什么。
更不确定，人如果真的有来生，在死后真的能见到那些在活着的时候朝思暮想的人，那自己见到的又是谁。
苑苑在帝星上是一个被娇惯着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