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在小院一边席地坐定,崔潺依旧愤愤不平。
他本就以一身武艺最为自傲,《撼天》拳谱更是穷尽半生精力,结合无数武道大家之所长,加上自己对于拳理的理解才艰难创出的。其中不仅包括拳理、拳术、武道修行法门等多个方面,还将武道如何提升至后天巅峰,又有何种方法可能突破后天境界到达先天,写得极为清楚,只盼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宗师。
今日算是大喜,他在纪源领悟拳意的同时竟然突破到了先天境界,可在完全突破之后,竟然发现纪源同样也是武道先天境界,虽说尚未掌握任何一种武道搏杀的技巧,可那一身筋骨彷如在武道一途上打熬了数百年的老武夫,身上隐隐外泄的拳意更做不得假。
这不由让崔潺开始怀疑人生。
不是说习武一途毫无捷径么?
不是说武道一途讲究个纯粹二字么?
不是说武道境界是一拳拳打出来的么?
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问了一句“纪源,你是不是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武道一途早已登顶,只不过一只隐藏得极好,对不?”
纪源尴尬摇头,直说在崔潺的教习下,学着刘蛮示范的武道路子,依葫芦画瓢胡乱打拳,没曾想却在某个时刻陷入了一种极为忘我的境界,好像那短短数个时辰的时间里过了千万年一般,待醒来时就已经落在那个深坑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抬头看看天空,平平无奇。结合刘蛮所述,纪源确实莫名消失了个把时辰,只好将此事归咎于纪源可能触碰了某种武道契机,得了天上武神的眷顾,这才将他拘到某个专门修行武艺的空间内打熬武艺。而那个空间可能是天上某个大能的修行道场,内中世间流逝比外面慢得多,所以如今看来,纪源只是刚开始学武,其实已经是习武世间比崔潺还长的老怪物了。
虽说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纪源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崔潺心中的疑虑,否则心意难平,还真有可能在崔潺以后的武道修行路上形成心魔,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至于纪源在天上真正的见闻,自然不会轻易与他们说。只将那白须白发老者最后所说的话略作修改转述了一番。
“那时候好像做梦一般,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世间千万种修行之道,每一条都有登顶之望,拾一条走也行,几条并走也行,只要一直走,总有登顶的那天。”
刘蛮对于这话自然只听懂了表面的意思,倒是晏懿与崔潺二人如获至宝,沉思了许久,心下或多或少有了感悟。一个抱拳,一个拱手,一起向纪源致谢。
毕竟,这话不亚于亲自与他们二人传道。修行一途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换做他人,谁不敝帚自珍。
此方事了,众人各自回去歇息一日。
翌日,天刚蒙蒙亮,众人又在紫云楼顶层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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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者晏懿,老道人何朝方领着小道人蒋沛,女修司徒清婉领着弟子薛念,武夫古山川,崔潺领着刘蛮,最后一位便是纪源,柳青源则化为木冠盘在头上。
算上柳青源,总共十人,修为最低的便是刘蛮,武道境界六品巅峰,灵力修为则只是初入门槛,勉强算个一星中期,实在是不够看。
崔潺原本不想带上他,没想家主却在得知刘蛮踏上修行一途后主动找上纪源,只言自己一直忙于俗物,刘蛮难得有一位能够管得住的长辈,如今对于纪源这位先生又恭敬有加,待在纪源身边反而更好。至于此行西去的危险纪源自然一一明说,刘氏家主仅回了一句“孩子大了,自己选的路,再难也得自己去走。”
纪源明白其人言下之意,这才答应下来。
也不需要过多准备,晏懿领着众人站到楼边,伸手一挥,一艘足可容纳十数人的龙首飞舟凭空而现,众人纷纷跃上飞舟,晏懿抬腿轻轻往飞舟上一点,脚下浮现出无数符文,飞舟开始缓慢移动,待龙首转向西方,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长虹疾驰而去。
大明天州以西便是宁州地界,宁州在大明一国中地域最为辽阔,足足顶的上天、元、佑三州大小。此地多山,不宜耕种。因连接着西边的无尽荒原,常有山中兽类侵袭,因此宁州之地民风最为彪悍,人人习武,随便拎一个上山皆是狩猎的好手。也因为此,大明皇帝着户部免去宁州大半赋税,相反,则略微加重当地兵役,以增强大明边军实力。
龙首飞舟在晏懿不遗余力地催动下,向西疾驰,几遍如此,出了宁州西部边境时也足足用了一旬光阴。
而自飞舟入了无尽荒原之后,纪源便从舟首处向下俯视,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地方为何叫无尽荒原。
但凡名山大川皆以山高水深或有神物所居著称,再不济茂林名木与寻常飞禽走兽应该也不少。然而无尽荒原内生机勃勃,却连绵千里皆是沼泽,其上水草无数,看似茂盛,却皆是枯黄之色,更甚者或黑或褐,极为诡异。而令纪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神识落到地面查探时,竟无一活物,再往地下深入,神识竟被那些颜色怪异的杂草阻滞,即便勉强透过其中缝隙,下面的沼泽地亦如一堵厚厚的墙面一般,无法探寻半分。
纪源回头询问操控飞舟的晏懿“可知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