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院判何时见过言大丞相这幅模样,顾不上喘息便伸手搭上言昭月的手腕。
曹大夫见着金院判,缓缓挪动脚步,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却还是被金院判抓了壮丁。
“曹佳秀,你过来替言二小姐施针,扎人中、涌泉、十宣穴。”
“是,师父!”曹大夫老实巴交地掏出银针,在烛火上消毒后缓缓刺入言昭月的人中。
现代的言昭月灵魂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
“金院判,我女儿情况如何?”赵诩皱着眉头不忍看不断垂泪的女儿,问金院判。
除了在扎针的曹大夫,房里所有人都望着金院判。
金院判斟酌着用词开口道:“言二小姐身体无大碍,只是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啊,言二小姐忧思过度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现下她不愿醒来,只得看扎针的效果了。”
她不敢说的是,言二小姐怕是得了离魂症,这与她两年前诊治过的那个姑娘一样,只是那个姑娘恰恰同言二小姐小姐相反,那个姑娘是一直在笑,笑的渗人。
后来那个姑娘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好,好了以后也郁郁寡欢了许久,不知道言二小姐这病一时半会好不好的了。
言苏加重语气,“金院判,她不愿醒来是什么意思?”
金院判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大概在梦里有她牵挂的东西吧。”
随着曹大夫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扎,言昭月飘在空中的灵魂似乎越来越淡。
她感觉自己要消失了,可是她不想走,现在是她一生中唯一感受到父母对她的爱的时候,她舍不得走……
“妻主……”
宋屿的声音传来,言昭月的灵魂怔在半空中。
“月儿,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娘再也不罚你了,你快醒醒吧!”
有这么好的事吗?
“月儿,没有你爹怎么活啊?月儿……有什么伤心的事就你跟爹娘说……”
“月儿,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跟大姐去军营看看吗?大姐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明天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小姐……”这是寻花问柳的声音。
言昭月用残留在现代的灵魂低喃:“你们后悔那样对我吗?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们会不会好好对我一回?”
“我知道的,你们不会……”
“这一生,愿你们真的能安好,再见……”
言昭月最后深深看了床榻旁的父母一眼,彻底消失不见,她知道,有一个地方,她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当言昭月从床上回神的时候,就见着一根银针笔直地落在自己的人中上,床边好几个脑袋凑过来,死死盯着她看。
眼里的酸涩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宋屿在她刚闭上眼睛的瞬间就惊喜地喊出声来:“金院判,你快看,妻主她把眼睛闭上了,是不是快好了?”
金院判笑着说道:“应是回过魂来了,看来言二小姐对诸位感情深厚,是各位的情真意切将她唤了回来!”
言昭月真想给这个声音的主人翻个白眼,瞎说啥呢,我分明是听到她老娘说以后她想干啥就干啥,不会被打被罚才醒的好吗!
床上的言昭月忍受着人中传来的痛感,装作自己昏迷不醒。
赵诩担心地问:“金院判,月儿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不醒过来?”
曹大夫挥挥手,“来来来,大伙退一下,我有办法!”
听见曹大夫这个坑货的声音,言昭月顿感不妙,这狗东西不会发现了啥吧?
床边的几人都往后退,言昭月按耐住自己想蹦起来的心情死死忍住,曹大夫扫到她握紧的双手勾起一个邪性的笑。
人中上的痛感突然剧烈,言昭月条件反射给了曹大夫一拳,拔下人中上的银针,“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是要扎死我吗?!”
曹大夫捂着鼻子向言苏告状:“言大人,二小姐分明刚刚就醒了,这是在装呢!”
言苏推开她,“月儿,你现在没事了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昭月一一扫视她家人的神情,一个个对她担忧不已,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对吗?
鬼使神差,言昭月问出了一句话:“娘,爹,如果我这一次醒不过来,只能一直躺在床上,你们会不会嫌弃我?”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女儿,做父母的哪有嫌弃自己孩子的道理!”赵诩嗔怪道。
言苏一直没说话,言昭月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却听见她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娘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治好你,万一实在没办法,娘……不会的,你醒过来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一次把言苏吓得不轻,言昭月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命啊!
言昭月抱住言苏,“娘,我爱你!”
赵诩抹去眼角的泪,拈酸吃醋,“怎么,爹你就不爱了?”
言昭月松开言苏,又搂住赵诩,“爹,我也爱你!”
“大姐,我爱你!”言朝歆揉了揉她的脑袋。
从言苏到赵诩再到言朝歆,言昭月都抱了个遍,爱了个遍,只剩宋屿有些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