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已然明了,那晚季昀青的出现,绝不是巧合。对方说不定是和中岛静子串通一气,诱他入了圈套,逼着他感恩戴德,逼着他认敌为友。这一次,他恐怕真要栽在中岛静子手上了。穆霜白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一不小心碰响了木门。正厅里的两人同时朝门口看来,他索性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人满怀期待的目光瞬间落在他身上。
“大哥,季先生。”
没想到穆霜白只是简简单单打了个招呼,就一言不发地杵在那儿。
“小穆,你都听见了,做个选择吧。”季昀青抢在高昀骞前头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看中你的才能,想收你做我的学生而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真是步好棋。
穆霜白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认贼作父”几个字来,他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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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向高昀骞。
季昀青也抬头看着高昀骞。
身着黑红色披风的青帮帮主却谁都没看,他的视线在穆霜白身后的某一点上聚焦。半晌,高昀骞轻而缓地开口:“选吧,但是是为你自己选,不是为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恩义。”
两人都没料到他竟把江湖中人一向看重的恩义说得如此不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前二十年为情所困,后二十年为义所累,剩下的年日,恐怕还得为势所驱。”高昀骞的眼里闪着光芒,猛地盯住了季昀青,“谢谢你,教我看透了情义恩怨。”
又是一阵沉默,季昀青的目光躲闪着,就是不敢去看居高临下的高昀骞。
从两人的对话中悟出了点什么的穆霜白其实乐得当个透明人,可他知道眼下并不是个看热闹的好时机。他咬了咬嘴唇,忽然朝着高昀骞直直地跪了下去。
“大哥养育之恩深重如山,小弟肝脑涂地亦不能报。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季先生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他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待他日归来,再于大哥膝下承欢。”
季昀青一直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看了看跪着的人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也没再看高昀骞一眼,转身大步出了门,还很“好心”地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再没了别人,高昀骞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他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疲态,如画的眉目已掩盖不了他眼角和额头的细纹,也遮挡不住鬓边染霜的青丝。
穆霜白的心猛抽了一下。他忍不住开口劝解:“大哥,为势所趋,倒不如顺势而为。”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高昀骞不置可否,“你的信仰,该当如何?”
“古有徐庶进曹营,他的信仰在何方,我的便在何方。”
高昀骞背过身去:“你主意已定,就走吧。”
穆霜白跪在那里没动:“大哥,我知道您不爱听,但二十年了,我始终欠您一句称呼。”他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响头,轻声唤道,“义父。”
高昀骞的身影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晃。
季昀青抱着胳膊倚在门口,一见穆霜白出来,立刻迎上去道:“后天正午有列火车去上海,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到时候车站见。”
“去上海?”穆霜白愣了愣——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上峰请示想去上海的事,季昀青就给了他这么个绝好的借口,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心想事成?
“怎么,你不想去?”季昀青的目光审视着他。
后者没有回答,转而换了个话题:“你跟我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非要说的话……”季昀青假装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们是情人。”
穆霜白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季昀青拍拍他的肩膀:“后天见。”就心情极好地走了。
扭头看了看还站在正厅里发呆的高昀骞,穆霜白拼命压住好奇心。照刚刚的架势来看,他觉得季昀青应该漏了两个字没说——“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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