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字, 林真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连比带划地给他解释了一些不那么抽象的字词,教完之后他呼了一口气, 问顾栓子:“怎么样, 有哪个字需要我重新讲讲不?”
从来没教过人, 林真没想到会这么累,那些平时觉得很简单, 随口就来的字变得一点也不容易。
顾栓子点头, 当着林真的面读了一遍:“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
他声音还是孩童的清脆, 但是又和柱子槐香他们那样的颇为天真的语气不一样, 莫名地往下沉, 给人很奇妙的感觉。
林真没想到这小崽子学得还挺快的, 自己只教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念得这么顺畅。
他忍不住摸了摸顾栓子的头:“咱们栓子还得挺聪明的嘛,照这样看, 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千字文全部背下来了。”
顾栓子抿了抿嘴唇:“是你教的。”
“那可不,”当了一回人民教师的林真挺了挺胸, “今天就到这儿吧, 你躺在床上可以默默地想一想, 加深一下印象, 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着说着 林真打了个呵欠, 今天早上起得早去镇上卖麻辣烫, 回来又跟林阿爹他们商量顾栓子入学堂的事, 刚才又教顾栓子念书,就算林真是铁打的也禁不住了。
他拍了拍呵欠,突然想起什么,顺手把亮着的油灯吹灭:“晚上别躲着看书,废眼睛。”
原本打算等他走了,再把千字文拿出来看看的顾栓子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只能掀开被子躺进去,乖乖地闭上眼睛。
这些林真满意了,打开门走出去,刚迈出一步,就被小木屋旁边蹲着的背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林小幺。
他把林小幺拉过来,“你在这儿干嘛呢,还不睡?”
这冷不丁地有个人在暗处,吓人的效果真的足足的,林真胸口砰砰砰跳,耳朵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小幺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他望着林真,道:“哥,你能跟我在前面走走吗?”
林家门口就是连接村里的小道,因着这边邻居不少,所以看起来不冷清也不害怕。
林真点点头:“可以啊,走吧。”
“嗯。”
两兄弟轻轻推开栅栏门往外走去,就着一点点光亮,摸索着慢慢走。
突然,走在林真旁边的林小幺道:“哥你刚才给栓子讲书本的时候我就在外边,你讲得真有趣,好像我也听懂了一些,就是没看到那本书,不知道那些字长什么样子。”
“……”林真望着林小幺隐隐约约的轮廓,道“你要是想听,明天光明正大地进去听,反正那屋子装得下。”
林真来林家之后接触得最多的就是林小幺,他们晚上睡在一起,白天一起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连林真什么时候撒尿上厕所林小幺都能推测到。
所以林小幺是受林真影响最深的一个人,林真之前就发觉了,但是并没有挑明过。
他其实在矛盾,让林小幺接受自己的一些观念到底是好还得坏,毕竟林小幺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他会受到一些自己心底难以改变的观念的束缚,并为此难受,纠结。
而他呢,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哥儿来看。
孕痣淡怎么了?
他不打算嫁人,也没想过给谁生孩子。
他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活得潇洒,活得自在。
他会每件事每样东西都和林家算清楚也有这一层原因,林家人好他知道,但是他不会因为林家人改变自己的初衷,去按照林阿爹想的那样,跟一个男人组成家庭,为着一个孩子使劲地折腾自己的身体。
但是林小幺他不行,他在林家长大,他深受林阿爹的照顾,他会在林阿爹偶尔念叨,让他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的时候害羞脸红。
风里传来林小幺轻微的声音:“哥你变了好多好多,变得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哥了。”
林真心头突突一下:“是吗,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肯定是现在的你呀,”林小幺半点不纠结这个,“你很能干,拿得起放得下,对每个人都很好。”
“哥,其实我有时候又羡慕你又害怕你,我觉得你身体里好像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感觉随时都会从我们身边离开。”
“特别是你今天教栓子念书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了。”
不得不说林小幺的直觉惊人地准,在接触到林真完全迥异与原身的某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林真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林小幺接着道:“刚才阿爹跟我说了一些悄悄话,说咱们村李大娘来问他,我有没有给人家。”
李大娘?
林真在脑袋里略微思索一下就想起这个人了,算是鲤鱼村的一个小富户,在其他家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她家还能有余粮,田地加起来有二十多亩,还有鲤鱼村唯一的一头骡子。
林真:“她之前不是老在村里说要给他儿子娶一个长得好,好生养的女娘吗,怎么打起你的主意了?”
“可不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