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凡事总要仔细了身子,你身子骨近来不适,多少当注意着”,方嬷嬷劝道。
她是自小跟在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随了侯夫人一同进了侯府,二十多年的伺候,算是在侯夫人身边最能说的上话的。
眼瞧着夫人今晚又发了大火,一众丫头仆从都不敢近身,只得她这一把的老骨头来宽慰几句。
“嬷嬷,你说那老东西何时善待了我的裕儿,可怜我那苦命的裕儿怎么就非要娶进门个要死的,多晦气不说,说不好进了门死了还得我裕儿给她守着日子”,一想到这,侯夫人眼泪就巴巴的掉。
“裕儿自生下来就不得那老东西的待见,你看看,长得也是一表人材,虽没大长进,可算是最贴我心的,小时便日日赖在我身边不走,如今也是时常来陪我,那老东西但凡是和我亲的,他都恨不得扒走了,厌恶极了”,越说侯夫人越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憋屈。
“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又哭起来了,再哭明日眼睛通红,让那些个下作的看见了又该嚼舌根子了”,嬷嬷劝道,老茧的手轻轻抚着侯夫人的后背,像安慰小孩一般。
“那老东西还不知道又钻进哪个贱人窝里去了,每每来我这都厌烦的紧,多看一眼都不肯,只巴不得我早死了,给他那些小娘们抬份呢,我就偏不如你们的意,看我不一个个的折磨毒死你们”,说到这侯夫人突然神情一顿,似恍然想起什么,眉头骤然紧锁,神情深邃。
见自家夫人表情紧慕,半许板着脸不说话,嬷嬷有些拿不准,“夫人,你这个怎么了?”
“嬷嬷,你说若是顾家那丫头命短活不到嫁进侯府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顾声笙哪里知道,也就是自己被自家阿爹挨训的的这会,又被人惦记上了,且盯上她的还不止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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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老夫人房内。
“人可是死了,这大半夜的闹的鸡犬不宁”,老夫人坐卧在床塌之上,头上戴了扶额,一只手支撑在太阳穴上,显得怏怏无力之态,只那双眼睛在说话的时候迸着恶狠的毒光,恨不得咬牙切齿的要杀人似的。
“听说是醒了”,李嬷嬷道,端了刚熬好的参汤来,“您多少顾着自己的身子,日日这般气着自己可怎么好,三爷还指着您呢”。
李嬷嬷知道老夫人心里最在意的只有三爷,二爷是个不着调的,如今不在府里,一走大半年,老夫人写了好几封信催他回来都石沉大海,一提二爷只怕老夫人更是气急。
一提起自己这个三儿子,老夫人多少脸色缓和了几分,又气的咬牙切齿,“你说说,我生的这俩都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多少的孽事,一个个不搓磨死我是不罢休,偏生那个不是我亲生的日日拜官高位,又全不把我放下眼里,我若是有个好歹,第一个要拖他下去死了干脆”。
饶是李嬷嬷听了老夫人这话也心中有异,却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凭心而论,顾相待老夫人一向是算好的。
府里的大小事都依着,便是这些年的坏账烂账,顾相怎可能不知,也都不做声填平了,对老夫人算是比二爷三爷都是孝顺。
奈何老夫人就是不当亲的待,李嬷嬷以往还说几句,后来每每一提,老夫人便不高兴,也就不说了。
李嬷嬷不禁摇头,老夫人便是不懂,如今整个相府说白了还是顾相当家,这顾相又不是亲的,便是该哄着念着情分为二爷和三爷谋划,如今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于谁都不会好。
“薛氏呢?”一提起薛氏,老夫人神色多少缓和了些。
“日日在房里养着,乖巧的很”,李嬷嬷和颜道。
“她倒还是个知分寸的,到底是你仔细,心细,不然老三这孩子怕是早就没了”,一提起这事,老夫人更是恨不得把顾声笙磋磨死,那可是她期盼了多少年的孙子,若不是她挑唆,怎么会挨板子,这不差点把她的孙子都打没了。
那日,李嬷嬷拖了薛氏就要打那五十板子,可薛氏眼神瞪的溜圆愣大,被封了口,手脚被束缚也拼了劲挣扎,还一个劲扭着自己的肚子。
李嬷嬷原看见了只当是没看见,想着定是这薛氏又要出幺蛾子,不肯乖乖挨打,倒是拿棍的婆子有些会意,小声问了一句:李嬷嬷,三夫人该不是有喜了吧。
一听这话,李嬷嬷心下一紧,到底还是不敢轻易放过,近身一问,果见薛氏连连点头,眼里绷着泪珠,一个劲的流,满是乞求。
李嬷嬷自是知道老夫人是盼着三房的孙子的,顾家人丁到爷几个这本就不旺,顾相也就得了一个男丁,二爷和三爷房里丫头倒是不少,愣是一个带把的没有,老夫人日日上香求着赐个孙儿,如今来了。
既是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当不知道的,更何况这也是一桩在老夫人跟前露脸的事,。
只是如今这般,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三爷还得另说,会不会又是个蒙羞的大事?
李嬷嬷深思熟虑后不敢声张,立马找了个和薛氏相似身形的,许了银子,换了薛氏的衣衫,又嘱咐了下手的婆子且不可打疼了,只让那替的照常了喊,一切就绪后才背着众人将薛氏带了下去,悄悄瞒了所有的人。
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