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
天元就是飞龙峰阴面东西南北中的正中位置,周边的墓碑就像飞龙峰周边的山峰一样,拱卫在四周。
这里每一座墓碑都是用一整块大石头精心削平而成,上面用刀气刻着各位墓主人的名讳和亲眷。
虽然没有像山下地主乡绅那样在墓碑边缘雕刻各类祥兽,但也不是寻常百姓只用一块不方不正的石头代替。
比起进园的献礼,墓园内严苛许多。
嫡长孙姜云龙负责摆放贡品,周玉儿、李晓兰、吕静微没有资格进贡,在一边焚烧黄纸。
姜剑雄、姜剑武、姜剑辉三兄弟拿着砍柴刀将周围长得只有一寸高的杂草再次清理掉。
姜鸿飞、姜行之拿着一把从镇里买来的香,用黄纸火焰点燃,然后分给众人。
姜云龙接过香火,跟着父亲、二叔身后一起跪在墓碑前,抬头看着石碑上有棱有角、勾子形笔画有力的字迹。
墓园的所有墓碑都是姜鸿飞亲手用环首刀气雕琢,上面的字迹也像他父亲的刀子,含蓄内敛,稳重却不失凌厉。
姜鸿飞抬头看着墓碑,将香插在两块石板中间,手上青筋暴露。
“爹,娘,各位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今日前来禀告,十五年准备,我们家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姜鸿飞的声音十分低沉,在这宁静的墓园中带着几分杀气。
“十月一日我们就下山起事,一切准备妥当。陈帮主率大江帮攻打江城,张坛主负责夺回鄂州府,儿子我是古铜县堂主。
到时候三州七百万户四千万唐人一起暴动,杀鞑子,复血仇。
你在天有灵,就看着儿子、孙子如何杀死县里的那六百鞑子,为我们列位祖宗复此血仇。”
姜鸿飞跪在墓碑前,虎目泪流不止,说完后重重磕在墓碑前方方正正的石板上。
姜家众人一起磕头,姜云龙额头触石,连续三下。
但三个哥哥格外用力,直接“梆梆梆”连续敲动,面目再也没了往日的嬉笑,全是满满杀意。
“毁我祠堂,掘我祖坟,断我香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请各位先祖为证,不肖子孙不杀尽鞑子,绝不收刀!”
“呱呱”,墓园外树林的飞鸟像是被墓中杀气所惊,也可能是被几人的高声誓词所扰,张开翅膀飞离而去。
在附近祭告的其他家年幼孩子们吓了一跳,不明白往日带头玩耍的哥哥们怎么变了一副样子。
但年长的却是心有戚戚然。
十五年前的一个夜里,姜鸿飞、姜行之就是这么跪在正屋里,年纪只有两三岁的三兄弟茫然地跪在父亲后面。
吕文柏、吕乾站在一旁,李晓城畏畏缩缩在门口边。
心中郁结十五年的老人躺在竹床上,两手用力抓着两兄弟的手,在回光返照的短短十几息内,交代后事,字字泣血。
“鸿飞、行之,可记得我姜家长房七家五十三口血债?”
“孩儿一日不敢忘!”
“可记得鞑子毁我祠堂,挖我祖坟,暴骨荒野?”
“孩儿一日不敢忘!”
“可记得你叔叔们含恨而死,寿不及不惑?”
“孩儿一日不敢忘!”
“好!”
“你们记住,不杀尽古铜鞑子,我死不瞑目!”
“不以鞑子首级祭拜祖宗,祠堂不可重建!”
“不为长房七家五十三口复仇,我在地下无颜面见祖宗!”
“是,爹,儿子在此立誓,此仇此恨,十世可报,儿子这辈不能报仇,还有孙子,孙子不成,还有重孙子,我姜家长房一脉后代必报血仇,百世不休!”
“王师北定中原之日,尔等家祭勿忘转告,杀鞑子——杀鞑子——杀鞑子!”
是夜,飞龙寨第一任寨主三声“杀鞑子”后吐血身亡。